信是由青川送出去的,送出去之前,赵霁云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当看到禾衣在信的最后写着“五郎待吾甚善,爹娘勿忧”时,心中如饮蜜。

五郎、五郎。

赵霁云用朝食时就要求禾衣日后改口唤他五郎,禾衣也不知怎么,叫李齐光二郎时随意自在,很轻易就甜蜜地喊了出来,可她望着赵霁云那张温润隽美的脸,“五郎”两个字却显得那样烫嘴,她别开脸低头喝粥。

但她不开口,赵霁云便露出失望伤心的神色,仿佛禾衣做了什么令他伤心刺骨的事一般。

接下来的几日,赵霁云或是去军衙,或是去军营,早出晚归,但每日都用幽幽的目光看着禾衣,禾衣只当没看见,她提出还未成婚要分开住,赵霁云虽是答应了,但每当入夜,便会悄然爬窗钻进她的床帐内,浑身带着沐浴的香气将她往怀里一搂,便是吻过去。

有过情事的男女在夜色遮掩下,勾勾缠缠间很容易干柴烈火,禾衣总是推拒的,劝他克制养身,可赵霁云却花样百出,或是霸道强横或是可怜哀求,吻得人晕头转向,最后不知不觉沉溺在此事中。

这一日,禾衣被赵霁云抱着坐在他怀里,他埋首于她身前,烛火摇曳中,床帐上倒映出的影子交缠晃动。

禾衣抓着赵霁云头发,似哭非哭,终于缴械投降:“赵霁云……五郎!日后都叫你五郎!”

赵霁云笑得斯文又温柔,松开咬着她的地方,抬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方才还霸道凶悍的人,此时又纯情羞涩起来,“宝儿,再叫一遍。”

女郎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一记老拳毫不留情砸在他脸上。

第二日,赵霁云黑了一只眼圈,禾衣对镜梳妆时,他俯身挨着禾衣小声埋怨,带着点恼意:“今日我去军营,定是要被人笑话了,你分明是最温婉柔和的女郎,他们要误会你是雌虎一只了。”

“……”禾衣那时情绪激动,也不是故意要在他脸上留下这么个印记,没想到痕迹会这么深,她心底也有些歉意,想要弥补一下,语气都柔和了许多,“那我给你上妆吧?你肤白,敷了粉瞧不出来。”

时下里确实有男子敷粉,且在贵族之间不少见,但赵霁云却决不肯就范。

禾衣看他这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忽觉好笑,此刻就算是他脸色有几分阴鸷都毫无惧意了,她语气轻婉:“我听说郎君敷粉后越发俊美风流,你不愿让我瞧一瞧吗?”说到最后又有几分失落。

赵霁云便迟疑了,犹犹豫豫的,最后被禾衣按在了镜前。

禾衣看着镜子里的年轻郎君,此刻神色温柔又犹豫,一点也瞧不出龙鳞卫的狠厉或是耍心机时的狡诈,她拿起脂粉,心里总想笑,沾了粉的手指擦在他眼窝那儿时便抖了一下,差点戳到赵霁云眼睛,被他嗔看一眼。

他正要说话,外边青川的声音急匆匆响起:“公子!侯爷和侯夫人到了!”

禾衣手一顿,直起身朝外看去,赵霁云蹙了下眉也随之扭头。

青川见门开着也没进屋,只站在门口,不等赵霁云出声,又犹豫着说了件事:“公子,琼华公主又跟着回来了。”

第206章 赵霁云温柔地看她一眼

却说当日,赵霁云部署完京中之事,安排好侯府家眷趁乱从宫中离开,又见到侯夫人被侯爷护着后,便直接离了京也往雁青关回,比起那两个他派出去回保护禾衣的暗卫只晚了一日。

那时往雁青关回是因着赵家根基在那,而他还不宜留在京中,在半路收到了青川的信后,更是焦忧加快了速度往回赶。至于正在往京中回的琼华公主则是被他忘了个干净,或者说毫不在意。

萧珮芝不知京中局势变化之快,更不知杜贵妃与其兄长外祖一家已是被她二皇兄、如今的新帝关进了天牢,两日后她一进京就往宫中去,自是自投罗网。

公主不比皇子,新帝为了对诸多大臣展现自己的仁慈,没有将萧珮芝关进天牢,而是好吃好喝供在了宫中,与其他待嫁的公主一样。

但萧珮芝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来她脾气骄纵跋扈,闹个不停要见杜贵妃和四皇子,骂新帝假仁假义,二来她与赵霁云退婚一事不曾广而告之,新帝自然默认萧珮芝如今还是赵霁云未婚妻,他留着萧珮芝,也是为了将来对付赵家。

只是新帝不曾料到,第二日便收到了在宫中大乱那日失踪的侯夫人为其子退婚的信函,其中包含了一封萧珮芝亲手写下按下公主印的退婚书,他当即大怒,见了萧珮芝就甩了一巴掌,将萧珮芝打懵了,摔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新帝骂她:“无用的蠢妇淫妇!与你那母妃一模一样!”他骂了萧珮芝很久,将其直接关进天牢。

萧珮芝终于见到母妃哥哥,还未来得及委屈哭诉,就被四皇子又甩了一巴掌,骂她无用,抓不住赵霁云的心,杜贵妃也露出失望嫌恶的神情,冷冷说她不该回京。她心中茫茫,第二日又被新帝弄出了天牢,将她送给了一个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好美色的武将,美其名曰给她又许了一门婚。

那武将是北衙禁军的统领曹单,正当壮年,熊腰虎背,不爱娇娇女儿,却最是爱玩弄熟妇,手段凌虐,琼华公主虽年纪不大,可养男宠玩得花之事却是整个上京的男男女女都知晓的,所以曹单自当这萧珮芝与熟妇无区别,得之便关进门宠之。

不承想,三日后,曹单被捅死家中,萧珮芝失踪。

新帝自是大怒,到处派人搜寻萧珮芝下落,誓要给曹家一个说法。

萧珮芝却是逃出了京。

她能顺利逃出京,却是因着侯夫人。

再说当日宫中大乱,谁都不知定远侯回了京,更趁乱进了宫,找到了关着侯夫人的地方。

赵允棠是真的失忆了,不太记得很多事,把最爱的用了强取豪夺手段娶到手的夫人萧静婉也忘了。

但人不会因为失忆而性情大变,他骨子里的霸道与掌控欲从来都还在,他听说了自己为了这位夫人遣散了后院,从此二十余年没有纳过妾。

他好奇、不解,觉得一切失了控,他必须要见到萧静婉。

所以当赵允棠得知京中局势,便悄然离开村子,独自上京,在知道萧静婉被带进宫后想方设法进了宫,终于在宫中大乱那日见到了她。

见到萧静婉的那一刻,赵允棠心里有奇怪的、不受控制的感觉。

萧静婉却在见到赵允棠后大惊,她先是一怔,随后眼眶微微泛红,似有泪意,只是很快别开脸,再转过脸时,便恢复了清冷平静的神色。

赵允棠不记得许多事,却在见到她这样清冷的目光时,心底生出躁郁,他不想看到萧静婉脸上这般的神色,他强吻了萧静婉。

“赵允棠,你是疯子吗?”萧静婉当即大怒, 她不知道赵允棠失忆一事,只当他疯病发作。

赵允棠被打脸,心中惊怒,却看着萧静婉只铁青着脸将她又抱进怀里,强行带着她离宫,途中遇到北衙禁军,打斗过程中本就未曾痊愈的赵允棠受了伤。

赵霁云来时,看到侯夫人流着泪打定远侯正是因为定远侯为救她再次断了腿。

那伤势不宜大动,否则那条腿就彻底废了。因此离开皇宫后,两人没有立即离京,被赵霁云送到了风山客栈。

赵霁云本是打算要带着侯夫人先走的,但一向冷清的侯夫人知道定远侯失忆后却留在了客栈。

如此,当定远侯稍稍好转一些,与侯夫人乔装打扮一番离京时,恰好遇到了被蹂躏过的凄惨彷徨得像变了一个人的琼华公主。

侯夫人姓萧,是公主的堂姑母,若没看到便罢了,看到了便没法冷眼看着她这般,所以顺手带上了她。

定远侯虽不满,却不会因此与侯夫人争吵,只当捡只小猫小狗。

萧珮芝的神智有些不太正常了,身上都是伤,尤其是下半身,一直淋漓出血,侯夫人没办法半路丢下她,加上她身份特殊,便将她带回了雁青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