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唇上那只手挪开,她终于能说话,“这里是县令家,你若对我做什么,我会立即报官,你既来此,应当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说话间,声音一直在发抖,硬着气这般说,即便她知道这话毫无威胁力。

男子轻哼一声,果然对这威胁毫不放在心上,笑了声后,又去含她的唇瓣。

禾衣脑子紧绷着,有一瞬间觉得这男子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只是她此时太惧怕紧张了,那种要被人在此奸淫的 恐惧占据了心神,她被含住唇瓣的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舌头要往口中伸时,才白着脸张嘴用力咬下去。

可男子狡猾至极,似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动作,在她咬下的前一瞬便退了出去,她咬到自己舌头,疼得脸又发了白。

男子又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低沉而陌生。

禾衣疼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男子又凑过来,吻着她脖颈,另一只手去解她衣襟,似要往里探入,她剧烈挣扎起来,两只手却被反手按在腰后,反而让那只带着凉意的手触碰到她肌肤。

“不要!”她惊叫出声,声音哽咽,“你别碰我,求你。”

男子似是对她这般恐惧的样子生了趣味,手指慢条斯理滑过她的锁骨,有继续往下探的意图,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低沉,十分陌生,带着浪荡的意味:“为什么呢?”

禾衣的泪沾湿了帕子,却依旧看不清对面的人,她呼吸急促,脑子里此刻想到的竟是赵霁云。

赵霁云。

禾衣苍白着脸,道:“你知道赵霁云吗?”

男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问:“赵霁云?”

禾衣的脸越发白了,声音很轻:“赵霁云是定远侯幼子,是世族郎君,他今日也来了。”

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提他做什么?”他又吻了下来,唇已经落在她袒开的衣襟内,落在那锁骨上。

禾衣抖着唇瓣,声音像是要被风吹散:“我是赵霁云的人,他是我的郞主。”

第106章 轻轻把头靠在了赵霁云肩上。

这话落下,身前的男子终于停了下来,禾衣的眼睛被蒙住了,耳朵便能更清楚地感知到四周,她察觉到男子的呼吸声比之前还要粗重一些,似是被吓到了又不甘心一般。

禾衣受到了鼓舞,心纷乱跳着,眼睛睁大了,泪一直在流,她像是抱住了一根浮木一般,分明是清醒的,却又沉沦在这一场交易的骗局里,她咬着唇,轻轻地又重复了一次:“我是赵霁云的人,他是我的郞主。”

再多的却是没有了,威胁这男子若是碰了她赵霁云不会放过她?万一这男子的身份不值得赵霁云与他撕破脸呢?她又以什么身份要求赵霁云替她做主?赵霁云或许是觉得她被玩弄过了便将她送人呢?

她只能说这么一句,这是如今唯一肯定的事情。

禾衣的声音在发抖,身前的男子静默了许久,终于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手,禾衣身子发软,后退半步,靠在假山石上,强撑住身体。

不多时,她觉得身前那压迫人的男子离开了,她才颤抖着手拽下了眼睛上的巾帕,她看到了巾帕是一条素帕,上面什么绣花都没有。

禾衣咬紧了唇,强迫自己镇定,将巾帕丟掷在地上后低着头一点点将衣带系上,又将挣扎间散乱了的头发用手指梳好。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帕子细细抹了满是泪痕的脸,才是从假山里出来,铜书不知道怎么样了,原先她就在她身后站着的,不知那贼人对她做了什么。

禾衣出来后,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铜书,忙蹲下身去探她鼻息,见她只是昏厥,又松了口气,轻轻晃了晃她身体,“铜书,醒醒。”

铜书迷蒙地睁开眼睛,似是回忆起先前的事,猛地坐直了身体,抬眼看到禾衣红肿的眼睛、抹去妆容的脸时,脸色一白,被吓得不轻,“娘子……刚才,刚才……”

禾衣见她如此慌张,不忍再吓她,轻柔柔地说:“我无事。”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说,“我想回去了,你可能联系上他?”

却说方才铜书静静站在身后看着陶娘子,陶娘子今日打扮过,灵秀美貌,哪怕她是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就是这多看两眼出了事,她的后颈被人一劈,便是瞬间没了意识,再醒来见到的就是娘子的妆容尽除,头发重新梳过,面色也惨白的样子。

铜书心里担忧又惧怕,担忧娘子遭了什么事,又惧怕自家郎君的怒火,她也惨白着小脸说:“奴婢这就去联系五爷。”

禾衣却不想和铜书分开,这吴家今日人员杂乱,她担心再遇到什么人,想都没想便说:“我与你一道去。”

铜书也不想与禾衣分开,便点了点头,只她想着这会儿娘子的样子不适宜被人瞧见,便也不敢走远了去,只在园子里寻了个洒扫的小厮,如此这般嘱咐一般,便站在一边等着。

禾衣静静的,垂着眼睛,婉柔美丽的脸上一直很平静。

主仆二人站的地方恰好是视线一眼瞧不到的地方,有两名今日来参宴的女眷走过,嘴里说着些闲话。

可她们所说的闲话的主人却正是禾衣,“先前吴家门前那极为灵秀的女郎我以为是哪家贵女呢,不承想只是个玉铺家的女儿,还与人勾三搭四被和离了。”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郎君便是她姘头?那般俊美的郎君倒也是她赚了!”

“哼,还不是个被玩弄的,待那郎君腻了她,便什么都不是。”

禾衣听着,脸色便更白了,只低垂着不吭声,铜书却有些生气,当即要冲出去,却被禾衣拉住,她轻柔柔地说:“没事,她们说的是事实。”

铜书看着禾衣,却是心里无来由一酸,只听了她的话,没再出去。

不多时,月洞门那儿就传来动静,禾衣抬头,看到赵霁云从那儿走来,他斯文温柔,月白长衫清贵无双,瞧着便是最矜贵的世族郎君。

禾衣心想,铜书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赵霁云自然也能。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呼吸却渐渐的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有些情绪也涌了上来,赵霁云到她身边时,她的身体止不住发抖,却只仰起脸看他。

赵霁云伸手来牵她的手,禾衣一直硬气强忍着的身体便顷刻间忍不住,她朝他靠过去,忍不住另一只手攥紧了他的袖子,那是依赖的姿态,赵霁云的视线忍不住往那儿瞧了一眼。

禾衣努力平复着心情轻声:“今日我也随了你的意来了,现在可能走了?我想走了。”

禾衣自己不知她此刻眼睛含泪,面色苍白,可赵霁云却是看得到的,他有一瞬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默然一瞬,低下头时,声音便不自觉放轻了许多,“好。”

她抬眼与他对视,从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惨然的模样,她便知道他定是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但此时在吴家,不便多说什么。

禾衣低下了头,赵霁云揽着她肩膀,几乎是抱着她离开的吴家。

钱娘子那边得到消息时,禾衣已经上了马车,她不由担心是否是出了什么事,心道难不成是李家人上门的原因?那头吴大公子也收到消息知道赵霁云离去,不由懊恼是否是自己怠慢了他的缘故。

禾衣坐在马车里,是被赵霁云搂抱在腿上的,她浑身虚软无力,感受着他濡湿温柔的唇落在她脸上,却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她不由自主想起假山里那男子吻她的样子,一阵干呕涌上来。

赵霁云抬起脸,见到的却是她眼睛通红再次落泪的模样,他忍不住抱紧了她的腰,温柔低问:“怎么了?”

禾衣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可自愿与人欢好与被迫着亲吻碰触却是不同的,她一时觉得自己真成了荡妇,她更难堪的是,她竟然开始依赖赵霁云,方才在园子里看到他的一瞬间,心里竟然松了口气,更是生出些委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