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酥酥竖起一根食指,摇晃两下,说:“你别激动,首先我要说清楚,往你房间里安窃听器这种操作是违法的,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都不会做。所以,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会是……”

“你先听我说完。”殷酥酥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续道,“其次,你如果真的知道错了,想跟我致歉,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人非圣贤,是个人都会犯错。”

听见这话,秦媛眼睛倏地一亮,看见了丝希望:“你、你愿意放我一马?”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并不意味着原谅你。”

“……”秦媛脸色骤僵,眉头用力皱起来。

殷酥酥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媛姐,实话跟你说吧,今后这个圈子你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我原不原谅你都不重要,因为是上头有人饶不了你。”

“不……”秦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泪鼻涕一股脑流下来,泣不成声,“酥酥,你帮我说说情,我知道你背后是费闻梵,求你了,求你了殷酥酥,你帮我跟梵总说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走吧。”殷酥酥漠然道,“我对你唯一的仁慈,就是不通知任何媒体。”

秦媛:“……”

殷酥酥:“你再不走,我马上就给媒体打电话,告诉他们‘影后秦媛录音风波之后首现身’,是在这里哭着求我原谅。”

秦媛颓然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水。

*

秦媛后来去了哪里,殷酥酥不知道,也完全不关心。

今天收工时间还蛮早,下午的两场戏拍完,才七点不到。

日落西山,夕阳已经被地平线吞噬,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没有再理会热搜上哪些乌七八糟的事,殷酥酥熄灭手机屏,卸完妆发便走出片场大门,在停车场寻找黑色迈巴赫的身影。

陈志生为人谨慎,为了不给剧组以及附近停车的人造成困扰不便,他每次都是把车停车场最靠里的位置。

晚风凉悠悠的,殷酥酥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拉开车门。弯腰落座的同时随口调侃前排,“阿生,我看你在咱们剧组很受欢迎呢,好多小姑娘都……”

后头的话音戛然而止,被浓夜吞吃。

殷酥酥略微一怔。

费疑舟竟然也在车上。他身姿清挺,端坐在后座右侧,一本摊开的书放在他膝盖上,是马丁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

“晚好。”男人露出绅士轻淡的笑,镜片背后的目光笔直盯着她,“之前约好了一起吃晚餐,希望你没有忘记。”

就这一刹光景,她刻意不愿再想起的,想要努力忘光的,今日晨间那段记忆,变成了洪水猛兽,朝殷酥酥的大脑猛烈袭来。

殷酥酥瞪着费疑舟,很轻地咬了下唇瓣。

狗屁的矜贵绅士,狗屁的高山白雪。

他根本,简直,完完全全就是个禽兽。

是个发起疯来会咬人,会把她咬出几道月牙齿印子的禽兽!

第44章 Chapter 44

*

一看到费疑舟的脸, 殷酥酥就会想到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一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殷酥酥就感到十二万分的羞愤交织。紧接着就有点懊恼与后悔。

那晚他以“增进夫妻双方对彼此的了解”为由, 说要今后每晚都要和她一起吃晚餐时, 她就应该胡乱找个理由拒绝的。

两个人都忙成这样,根本没有必要。

他们又不是一对需要培养感情增进了解的真夫妻,往后真有几十年的人生要携手度过。

一番思索间,殷酥酥在心头叹了口气,反手将车门带上了, 发出一声轻轻的“砰”。

“你没有必要等我的。”殷酥酥还在腹诽这厮是个衣冠楚楚的好色禽兽,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分毫的表露,垂眸整理衣摆,语气随意, “这几天我收工比较早, 一是因为剧组的同事和我自己状态都不错, 二是因为梁姐考虑到我刚结婚, 还需要适应一下婚后生活, 没给我的账号接推广。等之后一切归回正轨, 我每天没准儿都要熬大夜, 凌晨才能歇下来。”

听完她的话, 费疑舟抬指合上手里的书,眉心微蹙, 看着她道:“如果真的长时间熬大夜,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殷酥酥一怔。她刚才说每天要熬大夜,其实只是顺嘴那么一提, 为自己接下来反悔“每天一起吃晚餐”的约定做铺垫。

却没想到,他听完以后, 重点竟完全跑偏,落在了关心她身体健康上。

“这……这也没办法啊。”殷酥酥别过头,刻意避开他投来的沉沉视线,小声嘟囔着继续,“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作息不规律,熬夜通宵都是常事。”

费疑舟安静地注视着她,没有再接话,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他眼帘略微落低,将她从头到脚地端详一番,这才注意到,那只放在座椅靠垫旁的纤白右手,食指指背处竟有小片红痕。

费疑舟眉心的结又更深了些,心念一动便没有犹豫,径自伸出手,捏住殷酥酥纤细的腕骨置于掌心,带到他眼前,更仔细地去看。

费疑舟低问:“手指怎么了?”

殷酥酥微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后,脸微热,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回答:“今天有一场戏,我演的那个角色要发火摔杯子,然后杯子里的水稍微烫了点……”

费疑舟眼皮抬起来,目光从她的食指重新落回她双眸,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问:“既然知道你要摔杯子,为什么还会在杯子里盛装烫水?”

殷酥酥暗道一声糟糕,怕太子爷误会,赶紧帮道具组的各位老师解释:“剧本里本来写的是开水,各位老师担心我受伤,往开水里又冲了很多凉水。后面拍了两条,大家发现凉水太多杯子不会冒烟,比较失真,所以我就主动要求,把水温调高。”

费疑舟直勾勾盯着她,闻声轻哂,语意不明道:“殷老师倒果真是敬业。”

他这句话,乍一听是夸奖,细细一品,味道就完全变了个样。

殷酥酥猜测他又在心里嘲笑她傻气,抿抿唇,嘀咕着回:“就只是红了一点点,也不怎么疼。人家那些老戏骨拍动作戏,头破血流都不会跟导演喊一声停。我这跟人家比起来算什么。”

费疑舟脸色淡淡,开口:“如果你拍个戏也要被打到头破血流,那我收回对你的职业工作予以充分支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