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1 / 1)

等翻了年,她就得嫁出去了?方皇后是这个意思吗?不等过了及笄之礼?翻了年,她快十五没错儿,能嫁人了也没错儿,可方皇后一直打的主意不都是她得到十七八才出嫁吗?

出了什么事儿!

这是行昭的第一反应。

行昭惊吓大过于惊喜。欢宜白皙一张脸上凑拢的却全是不可置信的喜气,方皇后总算是松了口!

欢宜得偿所愿,扯开话儿来天南海北地聊开了,行昭如坐针毡,阿谨在内厢哭了起来,欢宜这才抱着长女告了辞,行昭抬起眸子望向方皇后,方皇后静了静心神,听不出来语气里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还记得那日孙嫔产下七皇子的时候,是难产吗?”

行昭轻轻点头。

“七皇子有问题,会哭会笑,可不会吃饭也不会说话。如今已经三岁了,一个字儿也没说过,人也认不全。”

“太医如何说?还能治...”

行昭后话没说完,含在嘴里头。母亲难产意味着小儿的气道容易出现壅堵,小儿从根儿上带来的病,是先天的不足之症,怎么可能治得好?三岁慢慢显出来,七皇子是孙嫔后半辈子的靠山,当然急得不得了,太医不敢请

,只好把希望寄托到了方皇后身上。

可七皇子有恙,又关她要早嫁什么事儿?

“风云将起,七皇子有恙一事根本瞒不下去,该动的都会动起来了,你早点儿出嫁也好。锦上添花不重要,得让老六牢牢记着你与他同舟共济的情分。再等下去,贺家会出什么幺蛾子,咱们不知道,照贺琰那份儿糟蹋自

个儿的法子,若他没了,你又得守三年。一早尘埃落定,我才能放心。”

方皇后一说完,行昭便明白了过来。

七皇子是皇帝幼子,母族不显,如今若再加上个心智有碍,摆明了会是一个比二皇子更好的傀儡!

一起面临风雨的情分,自然要比一帆风顺时的情分更深方皇后想得依旧很悲观...

行昭手蜷在袖中,紧紧握成了一个拳。

行昭的婚事提上日程,钦天监头头亲自上阵,算了个好时辰,二月十六。因是赐婚,除却嫁妆,闲杂事宜都由六司和宗人府操心,端王府选在八宝胡同里,和豫王府挨得很近,原是前朝长公主的旧宅,因长公主之子涉入

前朝一桩公案里,这宅子便充了公,如今重新粉了墙,刷了漆,挂上牌匾成了端王府。

六皇子这段日子一直处在高度亢奋状态,却听有外线来报,立刻冷静了下来,赶紧让人去给雨花巷和凤仪殿送信。

“蒋佥事在云贵交界处遇袭,敌我实力悬殊,现已全部剿杀。”

行昭听完,长舒了一口气儿。

很好,陈婼终于自己将底牌翻开了。

正文 第两百二一章 婚期

蒋佥事遇袭,邢氏是最急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潇娘还要不要活了?

一听蒋佥事只有一只胳膊受了伤,邢氏欢喜得一连三天都泡在定国寺里头还愿,“...远远闻起来,身上都是股檀香味儿。三天哪儿能都去还愿啊,铁定是跪了两天的送子观音”,这是方皇后的原话儿。

人蒋佥事还有一只胳膊受着伤呢...

这些小老太太真是着急点和别人就不一样。

明明情势很紧急,行昭偏偏还能够偷摸腹诽两句。

就像隔天就要挂红缨、披战袍上场了,还能有心思笑。

是有恃无恐吧?

就像大雨天缩在青油纸伞下,老神在在地看雨点沿着伞面儿打旋儿,心里头很笃定这雨反正落不到自己身上。

能有这种依赖感真好。

能有几个能让自己产生依赖感的人,真好。

天大地大,都没有娶媳妇儿事儿大。

凤仪殿这些日子是忙晕了头,钦天监定的大喜日子是二月十六日,行昭的嫁妆是一直备下的方福的嫁妆厚得很,既然行景和罗氏没打算回临安侯府接手家业,那方福的嫁妆再放在正院里就显得有点儿放不住了。

何况行昭也怕临安侯府的人不精心打理,万一东西上蒙了灰变了样儿,她对得住谁?

方福的嫁妆,方皇后一辈子大半私房,邢氏的添妆,行景打劫鞑靼的战利品...贺太夫人原是送了地契、通州庄子的房契还有银票到雨花巷,邢氏没要,让人送回去,还捎带了几句话儿,“阿妩和景哥儿在贺家吃住那几年,就当是贺家给两个孩子备下的嫁妆和聘礼了。从此银货两讫,再两不相干。”

饶是如此,行昭的嫁妆也快抵上户部专拨给六皇子成亲钱财的三倍多了。

嗯,方皇后的目标就是存心要把老六吓得坐不住。

凤仪殿一声令下,六司去了几个内侍,蒋明英打头将方福的嫁妆收拾了出来,又拿着卷尺去了端王府量屋子,好比照尺寸打家俱。

定京旧俗,成亲时女儿家的嫁妆得打一套或者是几套新郎倌儿家的家俱送去,当做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意头。

临到天黑,蒋明英才风尘仆仆地回来,手上提溜这一套厚厚的册子,和行昭笑吟吟地行了礼,便将册子打开来回禀,“...端王府地势坐北朝南,门口立了一对用整块儿大青石雕成的狮子,房檐上立着五只瑞兽,游廊走巷里绘的、雕的全是蝙蝠图样,六司的人手说满打满算,怕是得有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蝙蝠。正房居于中轴,后修百福二层罩房。您的卧房、端王的卧房都修在嘉乐堂,府里的匾额都是端王殿下亲手写的,您喜欢翡翠和金器,嘉乐堂里的多宝阁全都摆满了。听管事的门房说,端王殿下每两天过来瞧一次,要紧地方的布置,全是他亲自安排下来的。”

边说着边将一卷纸卷呈上来,笑道,“您瞧一瞧,端王殿下描的王府全貌,您也不必等到二月十六才看得到了。”

行昭低头看。

描个全景还要拿出精细工笔画的功底,还要上色,还要落款,还要印章...

绿瓦红墙,桃枝杏梨,飞檐奇石,全都一一绘在了纸上,手一点一点地展开画幅,又近及远,好像是在慢慢展开自己的未来。

这是她以后的家。

不同于前世那个冰冰冷冷的、自作自受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