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微言轻,只是这个圈子里再边缘不过的小角色,什么?也?做不了。也?不会有人?来关心她的态度和想法,只会固执己见地把她定义?成祸水,还是唐家人?亲自引进门的。

庄齐点了一下头,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没?成功。

她说:“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唐纳言微笑看着她,“前面就是了,慢一点走。”

庄齐嗯了声,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亮光中?。

她走后,唐纳言一动也?没?动过,双腿像陷在了沙子里。

云层里透出一点月亮的微光,朦胧地照在他身上。

等他也?回到房子里,唐伯平已经在庭院内等着他,一副兴致问罪的样?子。

唐纳言说:“是我先去找了张老爷子,我猜爸爸是想知道这个。”

唐伯平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交握在一起?,“长进了,精明又有城府,工于心计,步步都走在你爸前面,用一个肖钢蒙蔽了我那么?久,如今竟然还能劝服张先定了,真是青出于蓝,青出于蓝哪。”

“但有什么?用呢?”唐纳言苦笑了下,他端起?杯茶,“还是被您查出来了,小齐被您这么?一吓,就再也?不肯理我了。就在刚才,她哭着和我说了再见。”

第38章 chapter 38 正好选上

chapter 38

时间不早了, 夜色像墨汁一样浓稠地泼下来,四?处漆黑一片。

父子俩坐在院子里,茶桌上亮着一盏样式古朴的提灯, 不知哪个?先辈用过的。

唐伯平抽了阵烟, 指着他骂道:“你小子瞒得?好, 我?总是?不敢相信,对你自己养了十来年的妹妹, 你也下得?去这个?手?。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肚子里装的道理都被狗吃了, 一到晚上就要往西山钻哪你,整夜整夜地同你妹妹胡闹, 就这么把?持不住!”

来回话的人?说,卧室的灯常常一晚都不灭,有时唐纳言等不及, 一进门就把?人?压在窗台边,窗子也来不及关上, 只看见白帘后的女孩子被顶得?一晃一晃, 黏腻的叫声从二楼飘出来。

唐纳言半夜穿着睡衣下楼,被他扔掉的床单, 也是?整张都湿得?不能?看了。

听到这里, 唐伯平摆了一下手?,让底下人?不要再说, 他一张老脸都发烫了。

他始终不能?接受,自己一向克己守礼的儿子,有一天变得?如此放浪形骸。

修身养性?这些年,突然被自己的父亲大骂急色,还真有点恍惚。唐纳言身体?往后靠, 散漫地笑了下,“爸爸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换你来当一天我?就明白了,谁也忍不了哇。”

三十年的疲惫和厌倦都涌了上来,他伪饰得?好累。

他已经不想再演了,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这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能?说两句实?话吗?

过去那些谦虚的、恭谨的、客套的、温和的、理智的、克制的面目被他全部撕掉,一副截然不同的神情在唐纳言清俊的面容里浮了出来。

唐伯平狠瞪了他一眼,“坐直了,把?你这副混不吝的模样收起来,这不是?我?儿子。”

“您有没有想过,可能?这个?才是?您儿子,以前都是?装出来的。”唐纳言没有动,坦荡地对上他的眼神,他说:“有时候我?也会想,一辈子就拿来读书、做文?章,竭尽全力地向上

弋?

爬,当最出色的那一个?,那么,什么时候轮到为自己活呢?好像什么时候也轮不到。”

唐伯平说:“没人?不让你为自己活,少把?你色令智昏的行径上升到这个?高度!和自己的妹妹搅在一起,连我?也替你没脸,知道的时候我?都不敢声张,今天漏出去一个?字,明天就要被整个?大院的人?笑话。”

唐纳言手?搭在茶桌上,生死看开的语气?,“没事,大伙儿要笑也是?笑我?,她又不是?爸爸带大的,耽误不了您贤达的名?声。”

“你是?我?的亲儿子,唐家将来还要交到你手?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放得?下心吗?”唐伯平说完,猛拍了两下桌子。

唐纳言笑了下,起身要走,“就别交给我?了,也不是?什么皇位,还传来传去的。各人?过好各人?的日子吧,反正我?们一家三口就没团聚过几天,这个?家门我?以后少进几回,您多保重。”

唐伯平吼了一句,“你给我?站住!就为了一个?姑娘,你连家都不要了是?吗?谁教你这么忤逆父母的?养你到这么大,我?们容易吗?”

唐纳言极其?迷惑的口吻,“还不容易啊,我?有耽误过您一天吗?小时候把?我?丢给保育员,关我?在书房里读书看报,长大了还必须听吩咐结婚,发表个?不同意见就叫忤逆。当父母可真是?舒服啊,可以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

这栋房子上了年头,尽管几次大修过,基本还是?保留了原貌,院子虽有人?精心打理,但因为靠海的缘故,空气?潮湿,树木都格外茂盛繁密,有种草木疯长,几乎压倒人?气?的阴森。

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年唐伯平只顾着自己,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分给他。现在儿子大了,又急不可待地拿他当棋子,催促着他躬身入局。

唐伯平跌坐回椅子上,“张文?莉的事不用说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唐纳言站在绿荫里,背影挺拔,嘴里咬了一支烟,口气?也疏狂了些,“现在就剩下我?自己,只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管她什么张家还是?李家的,没个?好岳丈就出不了头了?资质差到这个?地步,也就不必爷爷费心了,您说呢?”

这样的对峙里,唐伯平还是?忍不住笑了声,是?被他儿子气?的。再怎么闹意见,心里还是?欢喜、满意他这个?接班人?的。

他摆手?说:“你倒是?不差,差能?把?你老子弄得?团团转吗?何况爷爷和爸爸都在。行了,分手?了就别再来往,你的婚事也先不提了。”

话已至此,唐伯平也不敢再强求什么,再说下去真要父子反目了。

不好弄到这一步,他的独子年富力强,又深受各方器重,认真较量下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真是?闹得?不好看相了,个?中缘由再一被拆开,被有心人诟病成结党营私未遂,那这罪过可就大发了。

他也年轻过,放不下一两个?女孩子,为此失了常态,是男人就会有这一遭。

只不过是?犯了一次错,儿子从小就没出过错,人?不会永远不失误的,他也有犯错误的权利。

唐伯平静坐在廊下,他攥紧了扶手?,可光是?这样不够,还得?把?祸头子送走,两个?人?长久地见不上面,距离远了,一年一年的也就淡了。

夜色深重,浓密的草丛里扑过几段萤光,虫鸣四?起。

唐纳言绕到院子另一头,仰着头看庄齐那一间的窗户,拉紧的白纱帘后,一道清瘦的影子在走来走去,像在收拾什么东西。

他抽着烟,目光眷眷地瞧了一阵子,直到庄齐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