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霓月身上的一个印记。”

自从霓月被人投毒追杀后,卫聿川有两个猜测,一个是霓月之前惹到过什么人,但霓月这么多年杀过的人太多了,遍地是仇家,排除起来大海捞针,第二个是或许她从前属于什么组织,若真的是这样,那她被机宜司收编后,替机宜司卖命,从前组织定然不会乐意,除了霓月随身携带的花纹刺绣诡异的小布袋,某晚两人例行完亲昵后,霓月刚把卫聿川赶走,卫聿川抱着衣服又回来了,把霓月按在床上开始脱她刚穿好的衣服,霓月觉得卫聿川这人越发蹬鼻子赏脸了,刚要把他踹走,卫聿川在她身上一阵翻找,以为会找到什么胎记,最后在左耳后靠近脖颈衔接处发现了这个小小的印迹,平时都被头发遮挡着,根本不会发现,而霓月自己根本看不到耳后这个位置。

孙有虞对着卫聿川比着霓月身上拓下来的印迹,思索一番,暂时没有想起来,“这样吧,这东西先放我这,我去找朋友打听打听。”

“追杀你的人是辽人还是宋人?”

“不能确定,不管我问什么他们都不说话,听不出口音,要说长相的话,北境这块的人本身和辽人容貌本身就有些相似,也不好断定,不过他们很了解我,居然能避开我几招。”霓月回忆道。

“我觉得这虎早就开始行动了,不知道最终目的是什么,也或许不是一个人,目前看起来,十一个谍人里面定是有奸细已被策反,还没露出马脚,一定会有下一步,程寰的案子似乎与之无关,但完颜拓呢?耶律大绪的信上只写了在你身侧四个字,这人到底谁啊?!”

次日一大早,卫聿川和孙有虞邓玄子商讨如何接近完颜拓,完颜拓行踪难觅,手下生意都是伴读阿克丹在打理,柳缇和李鸦九继续配合皇城司追验尸体,霓月不放心小瓦,去城郊找她。

“驾!”霓月骑着马穿过霸州城,往城郊小瓦家赶去,路过肉铺,霓月下马挑了几只羊腿和几包牛肉,刚要上马离开,一眼瞅见一旁巷子里,一个小叫花子嗖地一下跑掉了。

霓月上马往小巷奔去,三两下便追上了她,把她堵在了死胡同。

马匹嘶鸣,马蹄高高扬起,巨大的影子投射在死胡同的墙上,“啊!

别杀我!”小叫花子吓得瑟缩成一团。

霓月跳下马,一把揪起她歪歪扭扭的头巾,拧过小瓦脏兮兮的脸,“你跟踪我?”

小瓦吓得不敢说话。

“你都看到什么了?”

“你……你杀人了,杀了好几个人……”

昨日霓月离开后,奶奶便催小瓦去请霓月回来,小瓦拗不过奶奶,烦烦气气出去找霓月,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到城外,就看到了霓月和几个黑衣人缠斗,小瓦第一次见女人杀人,手段还这么残酷,她吓得立刻跑回了家,一整夜没敢睡觉,但又好奇霓月是什么人,今日一大早跑到榷场周边还有霓月昨日经过的地方到处游蹿。

“你这小孩怎么不长记性?榷场是你去的吗?昨日要不是我把你揪出来,被其他人抓到你就要被杀头了。去你家,你还走私什么了,今日都给我交出来!”

小瓦一听,立刻挣脱开霓月扑腾起来,“我让你管了吗?你少管我!你就是个干活的!昨天跟你说话那个男的才是领头的!”

“嘿你个!”霓月被怼的一时找不到还嘴之处,一把将小瓦揪上马,小瓦抗拒地还手,小巴掌啪啪打在霓月身上。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我爹我奶奶都管不了我!别以为给我买肉就能教训我!你杀了人!你是杀人犯!被人追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救命啊!有人要杀小孩了!救命啊!”

“闭嘴!你懂个屁!”

霓月气得胸口旧伤一阵难受,按着小瓦往她嘴里塞了只羊腿,驾马掉头就走。

“吁!”霓月停在府衙门口,掏出令牌给府衙守卫看,揪着小瓦下马往里走去,小瓦一看是霸州府衙,吓得煞白了脸。

霓月径直把她拖到了停尸房,二十一具尸体还躺在那里,柳缇和李鸦九这会儿不在,霓月将小瓦丢在了一堆尸体里面,小瓦被恶臭熏得“哗”地一下吐了出来。

“你是霸州人,这里看着和平,实际有多危险不用我多说,你若还放肆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像这二十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人一样,死了也没有人给收尸,只能被官府的人捞上来,扔在这里任仵作一刀、一锤凿开你的颅、勘验你的骨、翻烂你的皮,因为你唯一的价值,就是被写在验尸手札上,一日抓不到凶手,你一日就是飘在怨气里的野鬼孤魂。”

霓月立在验尸房门口,一字一句说着,小瓦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望着门口背光的霓月,霓月脸庞笼罩在黑暗中,小瓦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此刻威严又冰冷。

小瓦哆哆嗦嗦爬起来,被一屋尸体和霓月这么一吓,腿直接软了,一个跟头滚了出去,倒在了停尸台跟前,刚要起来,突然惊愕地看着身旁的尸体一愣,“爹?!”

“爹!爹你怎么死了!我爹为什么在这?!”

霓月立刻跳进房,去翻被小瓦叫爹的那具男尸脚踝吊着的标牌,于草,瞎,约三十八至四十出头,被重物击打致死,后头骨缺失,浸泡约半月有余,内脏腐烂……

霓月悄悄藏起李鸦九写得标牌不让小瓦看见。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霓月闻声出去,府衙门口,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敲鼓诉情。

“我要见知府大人!我要报官!我儿、我孙女全都失踪了!让我一个瞎婆子怎么活!我有冤情!”

侍卫拦着她不让她胡闹,霓月认出了老婆子,“小瓦奶奶?”

昨日小瓦回来后奶奶就心里不安生,今日一大早小瓦又不见了,她摸索着小瓦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她,儿子离家半月有余未归,之前交待过他若回不来,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老太太忍了半月,这日小瓦又不见了,小瓦是她心头肉,她忍不了了,从城郊跌跌撞撞一路问询到霸州府衙,豁上老命也要报案。

霓月搀着小瓦奶奶来到了停尸房,小瓦连忙抓着奶奶的手去摸索于草的脸,“奶奶,爹死了,他躺在这里,杀他的人还没有抓到。”

两行浊泪从老婆子眼中流下,她是个瞎子,看不见但却摸得出这就是她儿子,老婆子一路辗转早已精疲力尽,如今得到晴天霹雳,天都要塌了,双手支撑不住拐杖,眼看着就要倒下去,霓月一把托住了她,将她带出了停尸房。

“你确定这是于草?”

“是,我儿子,鼻梁骨中间有段小断节。小时候爬树摔的,约莫不到六尺高,左掌心有块烫伤,看不见,被炉子烫的……”

霓月听着老婆子讲述,一一和勘验手札上的细节都对上了,霓月大松一口气,意外惊喜,案子居然有进展了,但她惊喜之余,却见小瓦蹲在台阶上嚎啕大哭。

她爹死了,她以为等他回来能有糖人吃,没想到成了一具尸体。

“敢问姑娘名号?”老婆子摸索着霓月的手问。

“霓月。”

“于小瓦,你过来。”老婆子转身向小瓦说道。

小瓦跌跌撞撞走到奶奶身边,奶奶抬起拐杖横打小瓦膝后,小瓦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奶奶!你打我!”

“站起来!跪下!叫师父!”

于小瓦愣住看向霓月,红肿的双眼懵懵懂懂,不知是为何。

“我管教不了你,遇上霓月师父是你这辈子的福气,还不跪下磕头拜师!霓月师父年少有成便成了官府的人,这身为女子更为不易,你跟着她学做人学武艺,若要让我再发现你出去鬼混胡闹,我打断你的腿!”

“奶奶你不要我了!”

“你若不争气,从今往后不要叫我奶奶!我于你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