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房阴森昏暗,八个大臣进来便梗着脖子极度不满,尉迟敬和员外郎、司直带着卷宗笔墨进来准备审讯,卫聿川想了想,把三人推了出去,踏出审讯房的瞬间摸过司直腰间的钥匙,迅速锁上了房门。
走在众人最后的霓月被锁在了里面。
“卫聿川你干吗!开门!”霓月不明所以地拍着铁柱木栏。
卫聿川低头躲避着霓月的目光,推着众人一溜小跑头也不回往牢外跑去。
霓月愤怒地捶着,铁柱木栏哐哐作响,八个大臣被霓月的怒气冲击到,鸦雀无声。
“开门啊!喂!”
霓月还在莫名其妙的气头上,余光瞄向身后,一瞬间懂了卫聿川的用意。
好小子,敢利用我了是吧?
对付这帮一肚子心眼儿、出口成章、张嘴就是诡辩的官员,正常审讯定是行不通,得给他们来点癫的,说不定事半功倍。
卫聿川从刑部兵器库顺了几样趁手的家伙,带着李鸦九匆忙往外去,尉迟敬稍有不放心,还是打算去盯审讯,卫聿川阴阴地盯着他,“你成家了吗?”
“怎么你不当谍人了要当红娘?”尉迟敬斜眼瞥他。
“她很凶,你最好少跟她说话。”
尉迟敬没搭理卫聿川,卫聿川走出一段路了又闪身回来威胁他:“不许看她!”
审讯房里,霓月歪着头活动筋骨,又是一天没有打打杀杀了,肩胛骨咔咔作响,拖开审讯房唯一一张太师椅,霓月舒坦地往上一坐,长鞭利落往空中一甩,“啪”的一声群臣吓得缩到了墙根。
“野蛮!粗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快点说,早说完了回去还能赶上翰林院用膳,再晚了就只能吃剩下的了。”
一个文官愤而指责霓月:“枢密院好大的胆子踩到翰林院头上了!你等着,本官出去就参你三折!祖孙三代永别想进士做官!”
霓月慢吞吞开始研墨,“你去告吧,去找你们皇帝,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正好让圣上帮我找找老家,若是能遣送回家,找到亲人,那也挺好的。”
“咳咳!”霓月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拿起笔墨,准备记录,“来吧老登们。开始吧。”
几个官员不理会霓月,捶着审讯房的门,颐气指使呼喊:“来人啊!来人!给本官教训这个女察子!”
霓月冷冷抬眸,随手拔出腰间一只刀飞甩向门边,“咚”地一声刀插进了沉重的门板,距离官员的额头只有两寸宽。
官员瞪着距离头不过方寸之间的利刀,吓得脸色煞白,顺着门板滑了下去。
“程寰和袁时谦到底什么关系?!程寰之前在应天书院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逐出汴京?!她向辽人卖什么机密?!你们有没有拿她当血包?!说!”
第45章 .采葛篇二十三 “青稞麦和汴河,你选哪个?”
汴京城西郊“流芳夜雨”市坊,原来水上游戏、皇家演兵之地,多年前黄河涨潮淹垮了,接连两年自然灾害每次都是先从此地开始,朝廷请了风水师,定论此处风水恶煞,加之汴京建设重心往东南偏移,此地逐渐荒废。
但却是整个汴京,百姓素人能登上去的最高之处。
如今走上桥头,仰望三十三层高的流芳塔,还能依稀看到昔日的风采,桥头有五殿相连的裕华楼,位于水中央,其他随处可见荒废的重殿玉宇,黯淡的奇花异石。
卫聿川来到市坊时,在路口大石头背后发现了一个人。
“喂!”
“诶嘿!”李鸦九吓得跌在地上仓皇要逃走,一转头看到是卫聿川,立刻抱着他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最近的奔波已经超出李鸦九承受范围了,他本身就是所有人当中最小的,平时咋咋呼呼总有三处的人罩着,离开了他们掉向迷路恐惧孤独全袭上来了,和柳缇分别后好不容易进了城门,又不知道往哪走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是东门,怎么跑到西边来了。
“你啊,体力不行,运气挺好,迷路了都能碰见自己人。缇姐姐呢?”
“她要晚些时候回来,说是要查到袁澈真正的死因了,让我赶紧回来告诉你们去袁大人府中好好查查,他府里有秘密。”
“嗯?”卫聿川思索,“你邓哥就在袁府,我们抓了塔里的人,就去找他。”
卫聿川带着李鸦九过桥穿阁,来到了流芳塔底下,前日的大雨冲刷掉了诸多枯枝败叶,软塌塌地落在地上,卫聿川仰望着高耸入云褪色荒废的流芳塔,心里又笃定了半分。
“谁在里面?”李鸦九犯了嘀咕。
“程寰。”
“啊?……你确定我能帮上忙?”
“霓月在刑部,缇姐今日要去找御医给司徒衡抓药,孙有虞受了伤,邓玄子呢八成已经在哪个地方升官发财了,刑部那帮人不如你顶用,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你我二人肩上了。”卫聿川揽着李鸦九的肩。
“来吧兄弟,拿出个东西来让咱开开眼。”卫聿川期待的苍蝇搓手。
“拿什么?”李鸦九歪头质疑。
“你有没有那种站上去能带人嗖的一下升到塔顶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鸦九用一种看痴呆的眼神看着一脸兴奋的卫聿川。
“呃,你没有吗?”
“我有你奶奶个腿!”李鸦九横踹卫聿川。
卫聿川抱头躲蹿:“那完了,咱俩得爬上去了。”
李鸦九制毒做暗器一绝,但体力是个废物,卫聿川开始拖着他爬到第十层,李鸦九就已经扶着栏杆累得快把饭吐出来了。
“如果程寰不在上面,卫……聿川,你会死的很惨。”李鸦九又爬了一两级台阶,咬牙切齿道。
卫聿川爬到了十五层,暂时无感,流芳塔共三十三层,每十层有一处念经阁,他们已经经过了第十层的,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