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大宋有霓月就墨吃烧鹅。

卫聿川忍俊不禁,刚想笑又憋了回去,一本正经拖着霓月往外走,给她拉到前院天井,舀了盆水。

“洗脸。”

邓玄子看着书,不屑地“嘁”了一声。

孙有虞坐在长桌对面,托着腮酸唧唧地看着邓玄子。

“小卫跟霓月这么好,玄子吃醋啦?”

“嘁。夏虫不可语冰。”邓玄子转过身子,端走了笔墨纸砚,抱着笔记出了门,懒得理他。

柳缇也拖着腮,一脸心满意足地看着卫聿川和霓月离开的背影,“霓月身上似乎长点肉了,脸色也好看了。”

“那可不,贤弟会照顾人啊,一口药一口饭给霓月喂起来的。”

还是看别人花前月下有意思啊。

柳缇和孙有虞拖着腮歪着头,美滋滋地往院外瞧着,一回神发现对方和自己挨这么近,柳缇厌恶地跑了出去。

她烦死孙有虞了,前几日后半夜从城外乱葬岗拖了具尸体回来,打算验尸解剖练练手,想勘验一下死者死因,她有空就去坟地和乱葬岗找尸首,一个人赶着牛车,费劲巴拉弄回来,那日翻出来尸首真是极品,皮肉完整,骨头却都碎了,忙活了半夜,终于到天亮,把尸骨摆在尸台上拼出了个人形,柳缇饿得头晕,打算去伙房找点吃的,回来就勘验尸体,结果一回来就看到骨块被乱七八糟堆到了一边,停尸台上放了各式香膏。

案台上的布条、蒜、姜和醋,还有镊子,银针,利斧,剪刀,钩等器具也都换成了崭新的。

柳缇猛地推开孙有虞,翻找自己的东西:“谁让你动的?!”

孙有虞正举着个硕大的夜明珠,放到了烛台上:“你那些东西都旧了,我这不从辽回来多了些闲钱嘛,也没处花,反正都是同僚,就送你们些好玩意儿呗!蒜和姜哪有香膏除味儿强啊!你瞅这夜明珠,晚上可亮了,都不用点烛,也不伤眼,放你这儿乌漆嘛黑的验尸房正合适。”

孙有虞还在那美呢,柳缇气得攥着拳,单薄地身体浑身发抖,仿佛要厥过去,她平时连口脂胭脂都不用一点儿,素净地像是从版画上拓下来的白描人,衣裳也全是青蓝灰白,再加上她平时走路没声,每隔三五日就把三处的人吓着一回。

孙有虞送她这些名脂香膏,也想让她多少有点存在感,好歹能闻到点香气知道是她来了,不然夜里见到她,还以为打哪个犄角旮旯飘出来的小鬼呢!

“你瞧不上我的行当,嫌弃我身上有尸油味儿,那就离我远点!没人稀罕你这些东西,滚!”柳缇连踹加骂把孙有虞赶了出去。

“嘿这小娘子!怎么不识好人心啊!不要拉倒!别人上赶着我还不给呢!”

孙有虞骂骂咧咧走了,他要是再帮柳缇一回,他孙字倒过来写!

第28章 .采葛篇六 “杀人不是我的研究范畴”

潼县书院坐落在霸州一带难得山清水秀的一方田地,卫聿川带着霓月赶到书院时,正赶上学生们放课休憩,大门里蜂拥而出一群十三四岁的学子,后头跟着个年岁和霓月相仿,一身翠绿衣裳,清瘦娴静的女先生。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女先生临到门槛被周围学子一挤,绊了一跤,摔在卫聿川身上,卫聿川顺手扶了她一把。

女先生一抬头,秋水般的眸子,气质如兰,清瘦如竹,她搀着卫聿川的胳膊没松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卫聿川走了一段总感觉身后还有眼睛在看着他,他在拐弯处微微侧头,瞄见刚刚经过的书院正门处,棕黄色大门关上的瞬间,一缕翠绿的裙角溜出了门外。

“看什么呢?”霓月也好奇地歪着身子,跟着卫聿川目光向门口看。

“没,没什么。”

霓月不想往里走了,“我去河边转转,看了那么多天书,来这里头还这么多书,喘不动气了,走了!”

时间紧迫,卫聿川直接寻求阁老帮助。

“您有没有认识或者听说过民间有特别擅长营造之术、天文术法的组织?或者什么人?再或者是从朝廷、宫里出走的某些人?营造之术、天文术法向来都是禁止民间私自研究,一旦被查是要严刑拷打的,到底什么人有能力干这么……声势浩大,但是看不出目的的事?书院里的先生们有没有看过这些书的?或者他们有没有听说过?”

张阁老来回踱步,眯眼冥想:“朝中谁下达的查书指令?”

“现任礼部侍郎,袁时谦,袁大人。”

“袁时谦……倒是个谨慎之人,已经升到礼部侍郎了啊……”

“怎么?”

“倒也没什么,应该的,老夫听说袁大人不喜党派纷争,是个干事的人,谨慎敏锐又兢兢业业,想必这些书一定也流窜到了京城,不过老夫常年在国子监,民间之人,确实接触不多,你去问问新来单小青,她是我们这新来的先生,家里做木材生意的,聪慧,经常跟着家里各地奔走,想必接触的人多些,难得有女子喜好营造、水文之类,不过别激着她,她不想嫁入镖局,从老家逃婚过来的,路上差点饿死。”

在大依楼闷头查书这些时日可把霓月憋坏了,眼瞅着前面小山坡长满了花花草草,直接兴奋地一个跟头滚了下去,书院的学子散客时都会来河边玩耍,等到书院再次敲钟再回去,霓月叽里咕噜顺着绿草茵茵的斜坡滚到了河边,身上头上沾满了碎草和小花,差点把在河边玩的小女童一头撞河里。

单小青捻着本书从小山坡后方过来,看了一眼霓月,随后找了个平坦的石头,坐在上面看起书来。

霓月揪了一把野花,三下五除二编了两个花环,自己头上戴了一个,蹦跶着往单小青身边去。

“看什么呢?”霓月随手把花环扣到单小青头上,单小青却突然像被雷击中一般,“别碰我!”她惊恐地疯狂甩头,抱着头跌倒在地,慌慌张张往河边摔去。

霓月一把抓住了她,“你怎么了?我没有恶意,你不舒服吗?”

霓月抓着单小青的胳膊,怕她摔下去,却发现她宽大的衣袖底下藏着的十指头,全都缠满了布条,像是受过什么伤。

“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杀了他!”霓月抓着单小青的手,单小青却慌慌张张缩进了袖子里,整个人颤抖地缩成了一团,霓月赶紧抱住她,单小青非常清瘦,紧绷着身体异常紧张,霓月把她掉落的书还给她,单小青一把抓住书护在了怀里。

霓月瞄到是一本没有书名的册子,里面像是写写画画记录了很多文字,还有水碾、筒车的样图。

“你教这个?”

单小青点点头,依旧惊魂未定。

“那你看过《耕田营造术》、还有什么《平话客星论》、什么筒车翻来翻去呃……”

霓月实在想不起这些名字了,单小青却被她努力的样子逗笑了。

“《筒车枢轮纲要》。”

“啊,对,就是这个。你在哪看的这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