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晚间聚餐的环节结束,陆情真知道自己从现在开始到明早都只能和安怡华独处,不由得谨慎地管好了自己的表情,连呼吸声都放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跟在安怡华身边。

可安怡华却完全不打算放过陆情真,她见陆情真沉默不语,反而刻意地回过身问道:“怎么了?不说话,心情不好?”

陆情真被她拉着手腕贴了过去,摇摇头放柔了声音回答道:“没有,这里很大,我只是在记路。”

安怡华似信非信地“嗯”了一声,搂着陆情真穿过大厅又绕过长长的走廊,最终推开了厚重的卧房门:“好了,不是说你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她说着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随后又按着陆情真坐在镜前,伸手开始替她一点点解着盘好的长发。

光滑镜面映照出昏黄的壁灯光,陆情真抬眼看着安怡华外套上小小的宝石胸针,只觉得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安怡华向来阴晴不定,而她今晚的心情看起来又确实很好。陆情真心下忌惮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精气息,在镜中和她视线交汇时,下意识抿起唇笑了笑。

“真漂亮。”安怡华果然也跟着弯起眼睛笑了,她摸了摸陆情真的头顶,替她梳理着柔软的发尾,“答应我要乖乖的,好吗?”

陆情真闻言点了点头,又顺着她的意思出声答道:“我会的,您不用担心。”

安怡华听着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在镜子里看了她好几秒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放下了手里的梳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也没想过要结婚。”

安怡华搂着陆情真的肩背,在略显昏暗的壁灯光里看着她侧脸,声音相当平静:“我有过挺喜欢的人,也有过很欣赏的人,但我从来也没想过要真的和谁结婚,更没想过我的未婚妻居然非得是你。”

此刻安怡华的表情太过平淡,那素来备受赞誉的漂亮面容让人看不出任何感情,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难以捉摸,陆情真见状不敢说话或动作,只能默默听着。

“但直到今天下午,我想我终于有些明白了。”安怡华看着陆情真的脸,忽然弯起唇角,笑着说道,“我发现无论怎么样,和你结婚吃亏的都不可能是我。你和我从前那些订婚对象都不一样,你就是你,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有。”

“你有恰到好处的聪明,你漂亮,漂亮到讨所有人的喜欢。最重要的是你脆弱又坚强,脆弱到太好控制,又坚强到不会轻易坏掉。而这样的你已经成为了属于我的东西,你的身份从来都不会因为我们订婚或结婚就改变半分。”安怡华的声音轻轻的,她摸着陆情真细腻柔软的颈侧皮肤,感受她温热的脉络搏动,“宝贝,光是这样想一想......我就好喜欢你。你知道吗?如果我们能结婚,那么你就将真正属于我。直到我死,你都会永远是我的,你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我。”

昏光浮动间,安怡华的语气已经染上了极端的满足和愉悦,陆情真被她轻轻地握着脖颈,闻言半闭着眼,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安怡华的话毫无疑问是事实,婚姻关系对她来说就是沉入海底时捆在她腿上的巨石,会把她拖入几无转圜之地的困境。这是她亲手所做的抉择,而对于安怡华来说,能够站在岸上看着她渐渐沉入水底,或许就已经能带来最大的愉悦。

“所以,你就好好陪着我吧。”安怡华的眼神在陆情真脸上流连一圈,从背后搂住了她单薄的身体,笑着把手伸进她衣摆,抚摸着她细腻温热的身体,“只要你乖乖的,让我开心,以后不管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好吗?”

她抱着陆情真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抱着近来偏爱的玩物,就连看着陆情真的眼神都并无深刻的感情。

陆情真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精气息,任由那手在自己胸腹前揉弄,只是抬起眼看着镜子里安怡华泛着薄红的漂亮面容,好半晌过去才笑着应道:“......好。我会的。”

她说着就回身抱住了安怡华,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贴入对方怀里听凭抚弄,直到对方主动握着她肩推开她,才睁开眼停下了声音,再次看了过去。

“好了,很乖。去洗吧,早点休息。”安怡华似乎是被她的主动和乖顺取悦,又或许是终于开始有些不胜酒力,此刻竟也没有对她多作为难,只是捧着她的脸很轻地咬了咬她下唇,就彻底放了手。

随着浴室门轻声上锁,眼前的空间变得独立,陆情真在一片寂静之中终于没忍住撑着墙弯下了腰,隐忍地咳嗽了两声,随后打开了水,用力地擦洗起了下唇上残留的水渍。

不要问结局怎么样啦,马上就要结局了,没有什么转机。

别管了,我就喜欢。更何况这篇文已经很温和很存在爱了,几乎不悲伤也几乎不真正惨,别太脆弱!(指指点点)

第0028章29.为什么偏偏在今天?(H)小

如果可以,陆情真倒是愿意在浴室里过夜。光是想到今夜要和安怡华分同一张床休息,她心里就会涌现出诸多不好的记忆。

可无论怎么想,几十分钟后陆情真也还是换好了睡裙,按时推开了浴室门。

房间里的壁灯又被按灭了一盏,眼前的空间只有一个角落是亮着的,空气中微弱的沐浴露香气混杂着淡薄水汽,一切都显得格外氤氲模糊。陆情真眯了眯眼努力适应骤暗的光线,在看清室内景象后心下一紧。

安怡华正靠在床对面的长椅上,若有所思地垂眸看着陆情真的手机。那手机已经静了音,正不断无声地闪着通话提示,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沉默之中,陆情真屏着呼吸面色平静地走了过去,伸出手迅速掐断来电:“抱歉,是骚扰电话。”

她说着就反扣上手机盖住了屏幕,动作随意地拢住半干的长发拨到背后,坐在桌前若无其事地眯起眼,细看起面前那一排陌生护肤品。

一旁安怡华始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就起身也进了浴室。

随着安怡华离开,陆情真对着镜子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她等待片刻后确认了安怡华暂时不会再出来,才翻开了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皱眉打开了通话记录,很干脆地拉黑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这号码虽然陌生,是谁她却心知肚明光是想到那个名字,陆情真都会克制不住地感到一阵混乱和焦虑。

或许是心知日后朝夕相处、这个谎必定瞒不了安怡华多久,又或许是想到安怡华可能已经有了猜疑,眼下陆情真只觉得心乱如麻,悔憾掺杂着惊惧情绪一股脑占据了全部感知。

就像是心底里最后一个秘密也被赤裸呈出,陆情真不得不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冷静下来。她在寂静中思索片刻,最终又按亮手机把那号码拖出了名单,再一次下定决心似的,在对话框输入了一段短短的文字。

“不要再换号码联系我了。”短短一句话打了很长时间,陆情真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她神色低迷地沉默须臾,继续输入:“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你的事了,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要干涉,没有好处。”

她默默地深呼吸了几秒,随后看着这段短短的文本,发送出去后就再次拉黑了号码。

这已经是陆情真第无数次拉黑裴林曜换过的手机号。在她看来,事到如今再去联络已经毫无意义一切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谁都很难再把她顺利地拽出安家这团旋涡,因此与其拉上干净的人一同沉浮挣扎,不如至少成全一方清净。

陆情真垂眼想着,就默默收拾好了一切,又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才离开了桌边,坐在空旷房间里不熟悉的床上。

门窗紧闭的空间里,秋夜静谧无声。陆情真看着眼前昏暗而陌生的一切,忽然有些颓丧地抓住了床边半叠着的薄被,罩在了身上。

她缩紧了身体抱住自己的膝盖,即便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也还是没有闭上眼,只是蜷在被下出神地看着眼前的黑暗。

......

安怡华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裹着被子蜷在床边缘的陆情真。她把身体蜷得很小,全部藏在薄被里,又尽量不占空间地蜷在了床边缘,只有一只手搭在床沿边伸了出来,连呼吸的起伏都很微弱。

安怡华就这样看了她片刻,最终忍不住笑一声走了过去,伸手拉下了她盖在头上的薄被。

“不觉得憋吗?”安怡华这样说着,就伸手挠了挠陆情真的脸颊。

可就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陆情真就像是忽然受了惊吓似的浑身抖了抖,僵住了身体。她抬起脸惊惧地看了过去,而这个眼神在安怡华看来极其令人不悦。

“怎么了?”安怡华停下了轻抚的动作,眼神偏冷地皱眉看着陆情真,“宝贝,你又在想什么?”

陆情真反应过来后就摇了摇头,掀开了身上裹着的薄被,随口辩解道:“......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眼梢和鼻尖看起来都红红的,很明显是忍过泪的样子。安怡华视若无睹地贴着她坐了下来,扶着她的肩膀说道:“梦到什么了?来,让我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