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柳立刻点点头:“当年是我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一时犯下错,是我糊涂,但是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可以为此负责!”
“田文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惊异过后紧接着就是恨铁不?成钢,这些年她的表现杜连心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主动帮她申请减刑,她服刑态度也?良好,杜连心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你知不?知道刑事犯罪记录一旦形成,是伴随终身?的,不?是你现在翻供就能?直接撤销的。”
“而且你知道你现在时隔这么多年才?翻供,从信誉上就大?大?降低了??你这还要更严重一点,属于构成包庇罪了?懂吗?”
杜连心审视道:“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你现在确定要翻供的话?,可能?会以伪证罪或妨碍作证罪追究责任,不?一定减刑不?说,还有概率加重处罚,你必须仔细想好。而且如果确定要翻供,你手上有足以推翻原判决的新证据吗?”
田文柳从她生硬的话?里感受到了?她的关切,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很想哭,她咬唇点点头:“有,我有证据。管教?,我想好了?,曾经?是我被?鬼话?迷惑,但现在我不?想继续错下去了?。他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我女儿的人生,我不?想看见他继续逍遥了?。”
想到徐昕恬的下场,她又是一阵心痛。
他哄骗她认罪,欺瞒骗出她的地址还让她就在原地躲藏,好让她被?警察带走,替他顶了?所有的罪过。这些她都可以忍,但女儿是她的底线,她那么精心呵护养大?的宝贝,不?过几年时间,就被?徐青城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下半辈子都彻底毁掉了?。
凭什么她和?女儿是这样的下场,而他还可以和?自己的新家庭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田文柳越想越觉得钻心地痛和?恨。
她恨透了?徐青城的虚伪甜言,让她整个人生都如同那座工厂一样坍塌成了?废墟。
杜连心拍了?拍她:“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尊重,监狱方会配合你会见律师起草文书的,你想什么时候提起追诉?”
田文柳攥紧拳:“现在。我现在就需要见我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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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12月24号这天,本来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
尽管青居最?近状况频出,不?太稳定,但到底还没走到要降薪裁员的那一步,大?家索性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按部就班的工作。
直到警察众目睽睽之下将老板徐青城带走,声称他和?七年前一场刑事案件有关,需要对他进行?调查。整个青居上下瞬间乱成一锅粥,人心动荡起来。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左听一嘴右听一耳,七七八八拼凑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真相”,听到“真相”的人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七年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足以让大?部分人把这事不?关己的情况给忘掉,可当再度提起时,也?有不?少人立马想起了?当年的惨案。
以及徐青城对他前妻一家的大?义灭亲之举。
这其中自然有辜华强和?卓惜的手笔。
消息闹大?的时候,两人正在辜华强家里,他还请了?几个媒体去凑热闹,这会儿打开?收音机就可以听见现场转播:“各位观众下午好,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欢迎收听临禾有线广播台,我是主持人陶西,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本地知名家电品牌青居家电的总公司楼下,据悉……”
卓惜捧着一杯热水温吞喝着,边喝边听。
辜华强听到一半,忍不?住挑眉佩服:“你怎么确定田文柳一定会提起上诉?万一她还是对徐青城抱有希望呢?还有,又怎么确定警察办案一定会这么迅速?”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富有责任心和?效率,尤其是这种小地方警察,能?按流程给你立案,可真正追究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大?多数人只能?忍着自己吞下这份委屈。
就像当年辜华强,也?不?是没试图追究过自己脸上的伤,可立了?案后很难获得实质性的进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卓惜却昨天就联系他,让他准备好随时找媒体报道,那时候尽管辜华强不?太理解她的自信,但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时间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没想到今天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我不?确定。”卓惜淡然说。
辜华强一愣:“什么?”
她原本微微侯着肩,下巴枕在胳膊上,见状微微直起了?身?,失笑:“你把我想得有多神?通广大?呀?我又不?是什么神?算子,哪能?预料到一切?说白了?还是在赌。”
她走的每一步都从来没有稳操胜券过,几乎七八成都是赌的成分,好在每一次胜利的天平好像都会稍微往她的方向倾斜一点。
她赌田文柳还没有彻底麻木,赌她还能?醒悟过来,也?赌她那些反应里一定会去做这件事的程度有几分。
结果显而易见,她赌赢了?。
徐昕恬真的有一个虽然不?太清白,却爱她的母亲。
不?过卓惜也?不?是完全没有二手准备,她跟田文柳说的那番话?自然不?是只为了?威胁她,媒体也?是她散播消息的途径,只是没有田文柳这一层的话?,消息散播出去想要引起重视恐怕还要时间。
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媒体通常极其敏锐会去捕风捉影,更何况这个消息并不?单纯,还卷起了?一桩陈年旧案,一看就很有挖掘的价值。
只要抛出一点零星,总有人会为了?追寻真相而深耕。
“至于办案迅速,自然是因为我交了?别的东西。”卓惜提示他,“昨天上午见了?徐耀和?之后,我又给细娟姐打了?一通电话?。”
徐耀和?当时提到了?合约是经?过律师拟定公证的,这件事徐青城自然也?是清楚的,他不?可能?没有找过律师试图拿到或者毁掉属于田文柳的那一份,但没成功,所以这份合约才?能?留存完好。
而曾经?和?田文柳最?亲近的田细娟,有可能?会知道律师的身?份。这么想着,卓惜就给她去了?一通电话?。
田细娟一家暂时搬到了?几百公里外的胡城,光坐火车都坐了?一天半,才?安顿下来没多久。听她问起这个,回忆了?好久才?勉强回忆起来,田文柳曾经?是有一个律师朋友,那人还喜欢过她,不?过她对对方没有意思,就拒绝了?对方的追求。
田细娟说,其实当年田文柳和?徐青城拟定合约的时候,那律师私下也?找田文柳仔细劝过她,让她清醒一点。但那时田文柳被?徐青城哄得找不?着北,态度格外决绝,就只能?这样安排了?下来。
那个律师叫付世格,当年的志向是考到首都去当律师,后来为了?田文柳的事情,又留在了?临禾。
田文柳出事的时候他曾经?申请和?她见过面?,本想当她的代理律师,把一切真相都抖落出来。可田文柳那时强硬拒绝了?他,还放了?狠话?他要是乱说一个字,这辈子都会恨他。
开?庭时另请的律师也?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只替她争取了?自首的表现,没有判那么重的刑期。
付世格之后也?去临阳找过她,问她有没有考虑过帮她姐姐翻供,那时候田细娟气田文柳鬼迷心窍,再加上知道徐青城在盯着,自己一家也?折腾怕了?,狠下心不?再管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算熬过去。
再后来她也?没再见过他,如果不?是卓惜提起,田细娟都快忘了?还有付世格这个人了?。
卓惜顺着她零散的记忆去摸索,还真找到了?付世格,他跟人合伙开?了?律所,如今不?说风生水起也?算小有规模。
得知了?卓惜了?来意,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