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少年却不理她,扬着手叫道:“爷爷我今儿芙蓉园里没有寻到快活,倒在这胡市上得了快活,足矣足矣,回府睡觉吧。”

众观者大约也是见惯了,纷纷竖起大拇指道:“世子爷果真厉害,手感如何?”

这招摇无比的少年,恰就是在芙蓉园里揍了尹玉良一顿的李少瑜。

他高扬着那只禄山之爪:“凭你凝脂滑酪,白玉生香,也不及胡姬这二两。你们谁能花二十两银子,也试一把?”

二十两银子,于普通人来说,大约是半年的吃穿用度,若闲钱趁手,都能买房妾回去放在家里,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若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或者钱多的用不完,也不会干这种事儿。

季明德头一回见李少瑜,他骑着马在调戏宝如。这是第二回 见,看他一只禄山之爪连旋带捏,当街便去揉那胡姬前胸的物什,极厌又恶,轻轻搁了筷子道:“那李少瑜还是皇家贵子,人品怎的如此不堪?”

宝如也在吃吃的笑:“英亲王息下子嗣少,就他一个儿子,自幼儿惯的紧。他吃奶一直吃到八岁才戒,打那以后,就有哪么个癖好。最喜这些腰细的胡姬们,这条胡市上所有胡姬们的胸,他大约都品过,大家都习以为常的。”

说罢,宝如看季明德盯着自己的眼神颇有些不善,连忙一手捂在胸前,斥道:“你想那儿去了。他就算不正经,也是在这些当街卖艺的妇人们身上,自家姐妹们的男女大防,还是守的很好的。”

季明德一笑,两只酒窝旋即漾出:“我并没说什么,是你想多了。”

两夫妻吃罢面起身,在胡市上慢悠悠的逛着。出胡市骤然清静,冷清清的大街上,月光照着夫妻两的影子长长,就在他们的眼前。

季明德道:“胡兰茵不知打那儿找来个郎中,极擅外科缝合,说能替大伯娘治她那兔唇。

兔唇是大伯娘一辈子的心病,眼看老成那样,她希望自己入土之前,能缝上那两片嘴皮子。但那郎中远在东都洛阳,我明日得陪她去趟洛阳,大约五天才能回来,你一人在外做生意,能照料自己否?”

第65章 王定疆

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宝如卖罢枣儿一回家就发现厨房灶头上那枣子摆放的位置不对。有人趁着他们外出时进了院子也许除了地砖每一寸地方都曾搜过。

当初从长安到秦州王定疆搜了一路连番折磨已经认定她手中没有血谕,死心了。可她跟着季明德入长安,让他又起了戒心。

胡兰茵是他的干孙女给朱氏治兔唇,从而把季明德从她身边调走这事儿,当也是王定疆想的主意。他是打算动手用硬手段逼她。

宝如心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既赵宝松一家都安全了生死舍之度外王定疆那头老狐狸她或者可以一个人与之周旋一番呢?

想到这里宝如笑着拽上季明德的手:“能的能的。有张嫂帮忙,我能照料自己。”

回到家她对镜不贴花黄,却在鼓弄一幅假须沾到唇上左看看右看看忽而又转过身来,摇季明德的手:“明德,你瞧着如何,像个男人否?”

二八少女贴上两捋胡须,灯下白腻腻的脂肤,唯有俏皮动人,那有男子形态?

季明德摇头,道:“若果真怕碰见熟人,就在这家里呆着多好?我实在瞧不出你这样子有几分像男人。”

宝如又拎了一大把的钱串子出来,双手掬着捧给他看:“可是你瞧瞧,不过一日,我就挣了五百文钱,够咱们开支至少五天。”

到了睡觉的时候,她洗罢了澡,还非得替他洗回脚。季明德叫她强压在床沿上,她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一只只搓着他的脚趾,笑的眉眼弯弯:“若你从东都回来发现我不在,又急需银子用,就往床沿下翻一翻,钥匙藏在褥子下,所有的铜钱,我都会收在书桌下的抽屉里。”

季明德明知她是怕自己回来之后,万一她已经死了,在交待后事。却也不说什么,笑了笑道:“好!”

并肩躺到了床上,宝如整整累了一天,筋骨俱皮,仍还强撑着蜷了过去,低声问道:“要不要来一回?”

……

“这可是我第二回 问你了!要不要?”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再问季明德。

季明德怜宝如自入京之后一刻不停脚的疲累,替她揉着椎骨,悄声道:“我也有些累,明儿再来,睡吧。”明儿他就去洛阳了。

宝如破天荒主动讨欢不成,又羞又愤,暗道说不定等他从东都洛阳回来,她已经死在王定疆手里了。

她若死了,这辈子也就完了,可他还有胡兰茵那,横竖狗少不了肉吃,缺不了他的。

宝如气的没法子,忽而伸手,狠心掐了一把,疼的季明德喉咙里一声尖叫,直挺挺坐了起来。

他掀过被子逼了过来,胸膛疾喘,带着青盐香的热息喷在她脸上,愤怒的狮子一样,就那么看着她。

宝如脖子一歪,心说大约这辈子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了半天,季明德忽而俯身,在她耳垂上轻轻吻了一口,抑了满胸腔的笑:“别闹了,快睡吧!”

宝如顿时泄了气,蜷过去,在他怀里拱着:“保重身体!”

“我会的!”

“打家劫舍总非君子行径,若能讲道理的,就别动不动剥人的皮,好不好?”宝如转寰着劝道。

“好!”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交待,宝如缩在季明德胸膛上,哭了两眼的泪,终是疲累太过,沉沉睡去。

待宝如睡着,季明德便起床。

他进了正房,野狐和稻生两个正在摆弄兵器。

那是一把青铜制成的连驽,全长不过两尺,可架于人的肩上,箭矢亦为熟铁铸成,季明德坐在中堂的椅子上,冷冷看着两个孩子瞄准,以脚上弦,发箭。

不过冷冷一声响,稻生随即跑出院子,不一会儿,扛了块铁板进来给季明德看。

铁板上绘着靶心,箭矢穿铁板而过,正中靶心。

季明德轻揉着眉心,问野狐:“你们在野外试时,最远射程多少可以保持不偏?”

野狐扛着驽,道:“一千五百尺之类,无论风雨,精准无误!”

季明德拍了拍野狐的肩膀,耳语道:“就它了。到时候你若在王定疆身上射不够三支。大哥让你大嫂连着做一个月的饭给你吃。”

大嫂是天下顶好没有的,但饭做的也是天下一顶一的难吃。野狐吓的一缩,连连道:“必定,必定!”

夜黑而浓,浓到劈不开,斩不断。顶梁高高,暗沉沉的正房里,季明德轻抚着野狐肩上那把驽,笑的寒气森森。

在季白的眼中,王定疆身为辽东大都督,在长安城大约是一手遮天的传奇人物,若死,誓必要惊起一场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