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她也懒得管了,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早点回家,见到翠翘。她酿的葡萄酒沉了这几个月,滋味一定更好了。
直到进了七月的一个夜晚,她还坐在台阶上吃着葡萄回味葡萄酒的味道,李重骏忽然从穿廊下走了回来,竟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带来一阵凉凉的松柏木气息。
绥绥好久都没碰到他了,惊讶地看着他,半天才把手里的葡萄递过去,“殿下也要吃吗?”
李重骏笑了,反撑着手倚在了身后的石阶上,看着满天银亮的星子,问道:“你家乡是哪里?”
“殿下问这个干什么啊。”
绥绥不肯说,见李重骏乜着她,才不情不愿道:“青州定县…上原村。”
他嗤道:“是小永庄罢?”
绥绥知道,李重骏早已将她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因无奈道:“殿下既早知道,又问我来做什么?”
“乌孙进犯青州府的那年,你六岁,对么?”
绥绥愣住,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她不确定李重骏的意思,生怕他是来没事找事笑话她。
她不敢想起那一场浩劫,血腥的味道随着记忆奔涌而来,她怕。
绥绥不说话了,站起来要走,李重骏忙拉住了她,拉得她趔趄跌在了他下面的台阶上,他随手就揽到了怀里,把下颏垫在了她头上,像哄着她似的轻声说,
“不说了,不说了。”
罢了。
他想,没必要告诉她。
没必要告诉她,他们在暗道一间藏经的密室里找到了这些年来与西域来往的书信。
不是天竺,而是乌孙。
法贤高僧的尸骨昭示着天竺早已与宝塔寺切断了联系,这些年跟着商队来往的骆驼与马车,里面也不是经卷,带来的是乌孙特有的青宝石,带走的,是中原的兵械。
他们私造铁器,又私通西域。乌孙有了兵械,难怪二十年来源源不断地侵扰边疆。那场青州府的屠杀甚至算不上最惨烈的一次。
他瞥见她低垂着头,一段净白的颈子,领口淡淡的桂花香,忽然道:“城外的西边有一座月老祠,旁边有颗几百年的桂树,生得极大,许愿也极灵,过几日便是七夕了,放起烟火来比宝塔寺外还热闹,我带你去转转,如何?”
绥绥声音闷闷的,“多谢殿下好意,我不去。”
他挑眉,“唔,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你不是最爱凑热闹。”
“月老祠不过求姻缘,我又没有心上人,干什么去。”
话一说完,觉得揽着她的手臂僵了一僵,她转头,又见李重骏的脸上难看得紧。
“殿下?殿下?你怎么啦。”
他没说话,半天才转过头去冷冷地说,“罢了,本来祠旁还有家大珠宝铺子想带你看看,你不愿意,就算了。”
“别别别!”绥绥一听,立刻回心转意,见他起身要走,赶紧拉住他袖角讨好,“我说错了,殿下,我乐意,我可乐意了!”
李重骏看她这样就有气,拂袖而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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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小马(他自以为)全书最大的情敌就要出现了哈哈哈
小马后面主要心理活动:
1. ? 吃醋
2. ? 她怎么就不为了我吃醋呢??
第32章 贺拔
能去外面看烟火,绥绥还是挺盼望的,但没想到在这之前,她要陪李重骏喝上三天三夜的大酒。
他和那个大和尚的侄子,叫陆公子的,纠集了几个小王公子,小谢公子,饮酒作乐,彻夜赌钱,最可气的是那姓陆的全把她当窑姐儿调戏,先是夸她琵琶弹得好,见李重骏不理论,竟大着胆子拉过她的手,“到底是魏王殿下看上的人,这双手细皮嫩肉,白玉雕就,怎么就勒得动那么紧的弦?难得,难得……”
绥绥忙着和李重骏使眼色,可李重骏和旁边人说说笑笑,全不理她。
果然,臭流氓的朋友也都是臭流氓!
就算不把她当回事,他好歹是个王爷哎,这也能与民同乐?
李重骏还让绥绥给陆公子倒酒,绥绥气得怒火中烧,士可杀不可辱,斟了一杯酒,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全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重骏也愣住了,他反应过来大怒,厉声骂她“放肆”,随手也狠狠摔了酒杯。
好巧不巧,全泼在了陆公子身上。
他呵人把绥绥拖上楼去,转头却客气地和陆公子告罪,“小王失手,陆公子勿怪。”
还亲自请他一同上去更衣。
楼上是雅房,他们在这彻夜做乐,只在很晚的时候才回自己的房内睡觉。
绥绥已经在楼上了,正一肚子闷气,见李重骏和一个小厮把陆公子带了进来,吃了一惊,跳起来道:“怎么!殿下还让我和他睡觉不”
一语未了,却忽然见那个小厮从他们身后挥起一把剑来,手起刀落,剑鞘打中陆公子的后脑。只听咕咚一声,陆公子还没来得及叫唤,便生生倒了下去,倒在李重骏面前。
“弄过去。”
李重骏阴沉着脸一脚踢开了他,自己则快步走到连枝灯前,一口气吹灭了数十只灯盘,屋内顿时一片漆黑。绥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也顾不上置气,连忙跑到他身边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