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雕像藏在草丛里,宛若一只只因为好奇来?客而探头探脑的小主?人,不经意间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模糊不清的轻声笑语再度响起?,像极了狐妖们被风吹散的窃窃低语。

贺兰熹:“好多狐狸啊。”

祝如霜:“《九州史》中曾记载,合欢道院初任院长,藏玉仙君,曾与一青丘狐妖在太华宗双修数百载。时雨,你?不知道吗?”

贺兰熹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那你?都说是《九州史》里面记载的东西了,我怎么会知道。”

长孙策无情嘲笑:“哈哈哈,这个?连我知道。贺兰熹去年?的《九州史》考不过我是真不冤。”

贺兰熹:“‘閇’。”

长孙策:“什么意思?”

贺兰熹:“闭嘴吧你?。”

难怪自从他进入狐狸肚子洞之后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原来?这里是藏玉仙君和狐妖双修的地方。

藏玉仙君和浮绪仙君一样,这两位太华宗曾经为人师表的创始人,对太华宗无意闯入自己地盘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有?恶意呢。

雾失园中狐狸雕像上的彼岸印定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那个?人把他们引到藏玉仙君曾经的住处,到底想要?干什么。

贺兰熹:“和藏玉仙君双修的是男狐妖还是女狐妖?”

祝如霜:“男狐妖。”

贺兰熹了然点头:“难怪合欢道院现在遍地是断袖。”敢情是祖传下来?的。

长孙策大惊:“什么?合欢道院很多断袖?!过于可怕了,我以后得?离合欢道的人远点。”

小狐狸的雕像在道路的尽头戛然而止,矗立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挂满轻纱帷幔的凉亭。

淡粉色的帷幔随风而动,梦幻的像一个?旖旎轻柔的梦境。凉亭中的摇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旁的石桌上放着一个?毛绒绒,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小窝。

贺兰熹猜测,这个?小窝应该是给懒得维持人形的狐妖睡的吧。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藏玉仙君教完学生回来?,摇着摇椅闭目小憩。一只公狐狸轻盈地跳上他的双腿,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用鼻子亲昵地蹭蹭仙君的脸颊,惹得?仙君发出了一声低笑。

只可惜,这位藏玉仙君和太善道院的浮绪仙君一样,在两千年?前与鬼界的大战中,不幸身陨了。

贺兰熹有?些胸闷难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九州史》从头到尾好好学一遍,他很想知道那只狐妖的结局。他有?没有?继续留在太华宗呢。

无情道的两个?少年?沉浸在藏玉仙君的往事中,不知道“多愁善感”四字怎么写的长孙策突然指着一根方柱道:“那是什么?”

贺兰熹这才注意到凉亭背面的方柱上有?一圈一圈的帔帛,应该是有?个?东西被绑在上面。

三人绕到凉亭的背后,看?清被绑在方柱上的“东西”之后,面色均是一变。

长孙策骇然不已:“这这这……这不是合欢道院的那个?第一名?吗!”

失踪了一日一夜的白观宁此刻被五花大绑在方柱上,身上异域风情的服饰早已破烂不堪,失去意识的脑袋和双手自然垂下,鲜血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缓缓渗入泥土之中。

白观宁被毁容了。他明媚艳丽的脸庞上充斥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眉心的朱砂痣被一刀挖去,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合欢道院的弟子最在意的莫过于是容貌,这样的折辱比直接杀了白观宁更让他无法接受。

在合欢道院初任院长的双修之地,对他后来?的弟子凌辱至此……

长孙策看?得?直皱眉:“他死?了吗?”

祝如霜:“没有?,但他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贺兰熹喃喃道:“难道是他。”

祝如霜语气担忧:“时雨,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贺兰熹抬头看?着祝如霜,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转过身:“来?了。”

“欢迎造访【神狐之居】,各位。”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尤其是你?,贺兰时雨,我等你?很久了。”

晚风吹起?遮挡在少年?面前的轻纱,三人看?清了他的脸。

祝如霜瞳仁一缩,极是诧异:“张悟言?”

“就是你?这小子设计利用我?”长孙策上下打量着张悟言。他和合欢道的人不熟,只认识几个?高手,他不认识张悟言就证明张悟言并非高手:“谁给你?的胆子?”

张悟言没有?理会两人,从他现身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从贺兰熹脸上移开过:“你?穿黑色很好看?,贺兰时雨。”

贺兰熹只瞥了一眼张悟言,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白观宁身上。

张悟言根本不是白观宁的对手,白观宁怎么会落到他手中,还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是白观宁一时不察被张悟言暗算报复,还是张悟言借助了外力对付他?

祝如霜也想到这一点,更想到了当初在西洲的“林澹”:“你?当真是张悟言,而不是……‘它’?”

这时,昏迷中的白观宁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张悟言发现后,手上遽然一扯,白观宁身上的帔帛迅速勒紧,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白观宁再度昏死?过去。张悟言放下手,慢条斯理地问贺兰熹:“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贺兰时雨。”

贺兰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凉亭的左侧方有?几只围成一圈的狐狸雕像,一个?身穿绯红轻衣的俊美青年?站在雕像的中间,低着头,眉眼弯弯地抚摸着一只小狐狸的脑袋。

是藏玉仙君的神像!

这一刻,贺兰熹眼前陡然浮现出一个?场景:沙海深处,空旷寂寥的神殿上,浮绪真君满身污垢,无数暗红粘稠的液体在他身上生长蠕动……

难道,“它”的目标,是太华宗每一位初任院长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