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铸剑池, 贺兰熹等?人来到了下?阆风塔七层的入口。该入口常年被无情道院封印,只?有历任无情道院长的手令才能将封印解除。

现在,祝如霜手中就有这么?一道手令。望着入口处那?枚代表无情道封印的印记, 祝如霜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敬畏的神色。

这枚印记,也许是北洛上?神当年留下?来的。

“还在等?什?么?,”浣尘真君的生门在绯月真君的肩上?漂浮,将绯月真君上?挑的红色眼尾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打开它。”

祝如霜点点头,向前一步, 将江院长的手令嵌入封印的印记。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砰然散开, 四人仿佛听见了锁链落地的声音, 前往阆风塔七层的通道就此出现在他们眼前。

贺兰熹跟在绯月真君身后踏入通道。刹那?间, 熟悉的春光乍泄而来

这是一个美梦般甜美柔软的世?界。

灿烂的春光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万物竞相?绽放,流水潺潺入耳,绚丽的花海在清风中摇曳, 拂面的风都是甜的。

居住在此的主人似乎曾经独自忍受了千万年的死寂, 他再也受不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安静,所以才有了这些无处不在的, 生命的痕迹。

我又是因为?什?么?那?么?喜欢说话呢,贺兰熹心想。

是不是因为?他也曾经一个人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和这里的主人一样,无法再忍受寂寞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阆风塔七层应该在地底的最深处,怎么?会有阳光呢?”美景虽好?,祝如霜却不敢放松警惕:“这些景象是幻术吗。”

绯月真君伸出手,感受着阳光落在掌心的温度:“不, 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玄机俯下?身,从花团锦簇中摘下?了一朵蓝色小花:“有人一直在用灵力维持此处春光不败, 花开万古。”

可阆风塔七层算是无情道院的地盘,有哪个无情道院长会耗费灵力做这些呢?祝如霜想不明白。他转向贺兰熹,问:“时雨,你怎么?看?”

贺兰熹轻叹一声:“好?吧,真的是我。”

他记得?这里,他曾在梦中来过这里。

不,那?不是梦,而是一段他真正经历过的记忆。

祝如霜一愣:“什?么??”

“是我对无情道院下?达的命令。”也许是因为?早有了准备,贺兰熹的语气出奇的镇定:“是我让无情道院把我逼至绝境的。”

领会到贺兰熹的意思,祝如霜一阵愕然:“时雨,你是认真的吗?”

贺兰熹轻一点头:“嗯。”

“你是说,江隐舟和沈絮之都对你言听计从。”绯月真君一字一句地问,“是这样吗?”

被绯月真君这么?一说,贺兰熹有些惶恐了。

江院长和浣尘真君都是他过去十分敬重的长辈,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两个长辈很听他的话,就像听到他娘亲叫他哥一样,有种?大逆不道的荒诞感。

还好?他没?有阳寿,不然他肯定折寿。

“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确在听我的话行事,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贺兰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比如我若让浣尘真君和小叔你成亲,他肯定不会理我。”

绯月真君沉默片刻,道:“要不你别?叫我小叔了,我改叫你小叔吧。”

贺兰熹吓得?脸都白了:“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绯月真君叫他小叔,那?宋玄机成他的什?么?了?

宋玄机问贺兰熹:“你为?何如此?”

贺兰熹激动道:“笨,这还用问?因为?我不要和你差辈分啊!”

被说笨的宋玄机耐心解释:“我是问你,为?何要命无情道院将你逼至绝境。”

贺兰熹皱起眉,竭力回忆着:“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贺兰熹抬眸朝远处眺望,只?见天际泛着温柔的淡粉色,云彩宛若一团团模糊的记忆,被风吹向了同一个方向。

贺兰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在指引着他前行。

这里应该有一样东西,一样能让他想起来的东西。

他知道它在哪里,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时雨!”祝如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去哪里?”

贺兰熹的脚步越来越快,衣摆划过永不枯萎的花海,迎面的风吹起他的长发。他明明已?经不是人了,却依旧能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急促的心跳声。

到了,马上?到了,就在这里。

贺兰熹猛地刹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座神像一座沐浴在春光中的神像。

那?是一个外表如少年的神明。不似其他神明的庄严肃穆,他双腿盘坐在神座之上?,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拖着一块菱形的冰蓝色灵石,姿态灵动随性,仿佛只?是一个因贪恋春色而犯了困的人间少年。

也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少年神明的头顶上?竟然长出了一朵浅蓝色的小花。

我要把那?朵花送给宋玄机。贺兰熹这么?想着,缓缓朝神像抬起了手。

指尖触碰到神座的瞬间,一个个遥远的画面自他记忆的深渊中浮出水面

三界神武十之三四聚集在阆风塔。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这些拥有自主灵识的神武一个比一个有脾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待在一起难免生出事端。

欺凌弱小,相?互倾轧是常有的事,最严重的一次,整座阆风塔连带半个太华宗都差点被它们掀了,这还是在有北洛镇守太华宗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