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飞行士 了下时烨老 3186 字 4个月前

盛夏笑了下:“真的诶!”

钟正点头:“我看行。唉,我说什么!就知道咱们乐队还是逃不过乐班子的命运,下乡文艺汇演是吧,以后我老爹可不会再说我不务正业了,咱们也算为人民大众传输文化和美了对吧?”

他们平时插科打诨说骚话是习惯,牛小俊平时也听习惯了,但这会儿开玩笑实在是让牛小俊觉得非常刺耳。

“这事儿别说我不同意,公司也不可能同意,你们还有心情笑呢?做过那种巡演的乐队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解散,你们还笑得出来!”牛小俊重重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高策,“策哥,你说两句。”

高策玩着自己的钢笔,谁都不看。

没人搭理他,牛小俊沉默了会儿,才对着时烨道:“时爷,不要公司介入规划是不可能的,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以普通乐队的身份出去巡演,地方审批和各种证明谁帮你开,你们会遇到多少困难?六百多个城市……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你别发疯了。

盛夏第二次插话:“小俊哥,你不要这样讲时烨老师,再讲一次我要生气了。”

“我现在也很生气!”牛小俊梗着脖子吼回去,“我就希望你们好好待着,别折腾了!”

盛夏听完,还想说什么,时烨捏了下盛夏的耳朵,对他摇了摇头,让他坐下。

“我停滞太久了。”时烨转过身,直直地看向牛小俊,“做这件事对我而言不是纯粹地去完成什么理想,也不是单纯为了什么公益慈善,我这人挺自私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我和大家商量过了,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想贴近真实的生活,再也不想被那些行程活动……被那些你觉得重要的东西困住了。大俊,我太累了。”

“沈醉来以后我就很累。”时烨扯了下嘴角,“你们给我那么多定位,那么多工作,我们双赢,我们成名,该有的都有了。但你看一下现在,沈醉已经走了,把他打造成偶像之前,我们都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我不是说继续赚钱、继续往上发展有什么不好,我就是……我不想被太多东西困住了,那种生活让我觉得喘不过气。到现在我还是很讨厌那么多镜头对着我,也讨厌那些没完没了的活动行程……我没办法把握我自己,生活变得太复杂了,我想活得简单点,把我自己看清楚。”

牛小俊叹了口气,“时爷,能被更多人认可的作品才能体现价值,赚钱和你找寻什么狗屁的自我并不冲突。你到今天说这句话当然大义凛然,你该有的都有的,什么都不缺,可是……盛夏呢?他才几岁?”

时烨挑起眉:“你们想把他变成第二个沈醉吗?”

“沈醉的问题在他自身,和市场无关,和你我都无关。盛夏是盛夏,沈醉是沈醉。”牛小俊说,“我不接受你跟我打感情牌,我们就事论事好好说清楚。我知道这一年来事情太多,你很累了,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我同意,但你不能有这种想法。我希望你也理解我一些,我经营乐队也很难,不比你轻松。”

谈不下去,气氛一直僵着。

“这事情我回头再跟大家讨论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高策语气轻松地插了句话,“换个形式做,不一定要弄得那么苦哈哈的,这可以是一个机会,大俊,你也不要太激动。”

牛小俊皱了下眉,他问:“策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策跟他对视了一眼,“没什么意思,我会想想办法,你先别这么武断。他们做专辑也需要时间,这段日子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也别这么偏激。”

牛小俊没让步,又问:“你是不是答应时爷了?”

高策闭了闭眼,他这次的声音低了点:“行了,大俊,你先……”

“你们说清楚,我不想被蒙在鼓里。”牛小俊语速飞快,“策哥,你应该是这个房间里最明事理的人。现在是资本的时代,怎样发展最好,你比我更清楚。”

高策抬起头,这次他看向牛小俊的目光认真了些,他说:“我们下次聊这件事,你回去冷静下。”

“我不需要冷静。”牛小俊语气不耐,高策的态度让他很不安,“我倒是觉得你们都不冷静,只有我清醒,最搞笑的是我没想到你会觉得时爷那种蠢念头可行?”

时烨厉声打断牛小俊,“你不要一口一个蠢蠢蠢,我告诉你牛大……”

“大俊啊”高策把声音抬高,打断了时烨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理解,我到现在其实也没办法很好消化。”

高策站起来,拍了拍牛小俊的肩,他的语气很沉:“我只能告诉你,我那个跑掉的老婆前段时间没了,人是没了,但她还有个愿望留在这儿没带走,我欠她挺多,欠人得还。这件事有我和时烨的私人感情 色彩介入,所以我会争取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去处理好,好吗?”

牛小俊愣了半天,才喃喃地,有些底气不足地回了一句:“我……我觉得你们处理事情不能这么情绪化,感情用事,这毕竟是……”

“就算是资本时代,大家也要讲感情吧。”高策笑了下,“情绪化也没什么不好,乐队如果不情绪化,那你要他们拿什么玩摇滚?”

牛小俊看着高策的眼睛,一时间哑口无言,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第五十四章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乐队都在准备那张Color,巡演的事情暂时放了下来,高策承诺了,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谢红的离开对时烨影响很大,那种改变是悄无声息地影响生活的。

那段日子的时烨一直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爆发点,盛夏能感觉到他很急切。时烨总是睡不好,半夜醒过来发呆,有时候会把盛夏叫醒,有时候不叫,就那么坐一个晚上。不叫的时候他会发呆到天光渐明的时分,再轻声把盛夏吻醒,说:“你抱我一下。”

他总是做噩梦。

梦到谢红,父母,沈醉。梦到血,舞台,医院,雨天。

盛夏一周陪时烨去见一次温冬,做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温冬告诉盛夏:其实不能定义时烨处在一个不好的状态里,他只是憋了很久很久,他需要慢慢清理自己,重建自己。那个过程需要多久,谁都说不清。你陪着他,你要多带他出去走走。

盛夏听了温冬的话,磨了很久,让时烨带自己去逛时烨记忆里的北京。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有时烨以前常去的服装学院后街的小吃店,钟正学校旁边的电玩室,还有肖想卖过打口磁带的天桥。

盛夏自作主张地买了一个大鱼缸回家,养了很多热带鱼。鱼缸搬回来的那天时烨发了很大的火,盛夏一边小声哄他一边让师傅继续装,后来时烨倒是没再挑过那个鱼缸的刺,非常自觉地定时喂鱼,根本不用提醒。

他们接的工作少了很多,盛夏推掉了一个很火的综艺,推掉了一个音乐竞技比赛,推掉了电影配乐制作邀歌,推掉了高端香水品牌的合作……他推掉了大把露脸赚钱的机会,和时烨待在家里写歌喂鱼。

他们写歌的地点都很奇怪。

那天盛夏带时烨去他教过钢琴的培训中心楼下吃据说‘好吃得我梦到好多次’的家常蛋炒饭。时烨试过以后觉得很难吃,只觉得店里的酸梅汤还勉强可以。等吃完了,他们进了培训中心。

有个小孩抱着小提琴和他妈妈在走廊里吵架。他们路过这对母子,盛夏和认识的负责人姐姐打了招呼,承诺待会儿会帮她要一个时烨的签名,和时烨溜进了一间空的钢琴教室。

那位妈妈的声音很尖利:“花了这么多钱让你来学琴,你上课还玩手机!你爸妈挣的钱都不值钱是吧!”

旁边有间教室下课了,年龄不一的学生路过门口。地点是一楼,窗外有很多人,有人抽烟,有人交谈,有人打电话。

时烨看着窗外。他们沉默了一会,他看窗外,盛夏看他,目光专注又柔和,他按了几个琴键,看着时烨弹。

时烨知道盛夏在看自己,他听着盛夏弹出来的音符,笑了下。

他弹的时候,时烨就在旁边写词。他们总会碰到这种时刻,在奇怪的地方,盛夏不说话,用弹出来的音符跟他交流,时烨听懂了,他有时候用吉他回应他,有时候摊开纸写词回应他。

盛夏弹了一段,小声说:“这一段听上去像不像外面的那个妈妈?她在生气。”

时烨点头,他闭眼听,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