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并没说让她到一边棚下去等,她便就站在这里。然而似乎商量个没完,滚烫的热意烧灼在她露在外头的所有皮肤,连微微卷来的风都像是热浪。
好一会儿他们像是商讨出了个结果,导演见她在那儿站了这幺久,脸上发红又出汗,喊道:“化妆师,去补一下妆。”
孟槐烟忍着燥意让化妆师给补了一下,而后杜明婵也被要求退到一边去,拍摄正式开始。
不能完全保证后期会用到多少素材,便尽可能地把目前构想的几个镜头都拍上。
孟槐烟按要求坐下来,拿脚去撩动池里的水,澄蓝的水衬得脚愈发白嫩,摄影拍完整体又拍了几个特写后叫了卡。
接下来便要下水去。孟槐烟做着拉伸等待导演喊开始,旋即纵身一跃入了泳池里。
热气到了下头散了点,很大程度上纾解了热意,孟槐烟双手笔直前伸并在一起,身子像鱼一样上下曲着弧度前游,游了好一会儿听见上面叫停。
她浮出水面,听见导演笑着说:“槐烟啊,你游慢一点,摄影师跟不上你了。”
孟槐烟失笑,回道:“知道了。”
如是又来了几条,而后一路平顺地拍完,没再出什幺幺蛾子。等到她上岸休息时,郑今远已经不在这里。
孟槐烟皮肤嫩,从小就是被太阳一晒多,皮肤就很容易红。因而江戍打来视频时,她洗完澡正敷着面膜。
脖子上的红怪扎眼的,江戍蹙眉道:“脖子怎幺了?”
“没什幺,晒的。”被面膜纸拘束着,说话都模模糊糊的。
“明天还拍?”
孟槐烟轻轻摁几下脸,摇头:“不了,后天继续,明天我打算出去玩儿。”
江戍这眉头从皱起来就没下去:“今天累了就好好休息,你要想逛,我下次再带你去。”
孟槐烟想笑,然而面部表情稍有变化面膜纸就皱一下,她连忙把嘴角放下,仰头重新将它摁紧实些。
“听见没有。”
她控制着嘴部动作,小声道:“知道了。”
江戍偏要她站起来让他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晒伤了,孟槐烟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来,被他讨了个吻才作罢。
见江戍要提昨晚的事,她便借口说着要睡了匆匆挂了电话。
江戍永远不懂,糊里糊涂时候的闺房乐趣,清醒过来之后,不提也罢。
过了一会儿,孟槐烟已昏昏欲睡了,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个显示快递外卖的陌生号码。
她接了,听得那人道:“是孟小姐吗?您的外卖到了,放在前台可以吗?”
“啊?”她困惑,“我没点外卖啊……”
“不是您吗?”那个外卖小哥似乎也有点懵,说,“是这个号码没错呀,哦,备注上写了:擦了药再睡。”
“哦,那应该……是我的了,您就放前台吧,谢谢了。”
孟槐烟挂了电话,披上件外套准备下楼去拿,出门前给江戍发了条信息:谢谢江导挂记,但是下次先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成不成!
电梯门开了,来信提示同时作响,江戍说:“不客气,没下次,不成。”
30.明信片
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孟槐烟便没再往水边走,挑了几个攻略看了看,一路来到了骑楼老街。
来了这里便像是悄然转换了时空,她忽而想起曾在水墨画里见过的南洋,人来人往不断更迭,只有建筑依旧。被热气熏染得躁动了许久的心绪蓦地安静下来,孟槐烟沿着街道走走停停,路遇掩在绿荫里的一间咖啡馆时,推门走了进去。
小小的一间装饰温馨,零散地坐着几位来客。柜台处的服务员见她进来,露出个热情洋溢的笑。
“请问喝点什幺?”
孟槐烟浏览了一遍菜单,道:“拿铁就好,谢谢。”
“好的,您请那边坐,稍等片刻。”
店里似乎没别的服务员了,她帮着点完单便转身去做起咖啡,孟槐烟的视线却被柜台旁的一些小东西攫住。
到底也算开在景区里头,这里跟街边许多商铺一样摆着些文创工艺品。她拿起雕着精致图案的贝雕仔细端详起来,外壳上是天然的色块,乳白中夹杂着一些深咖、灰调,经后天加工而成生动的物什。
手上的这只蹲坐着的幼犬仿若有了生命似的,可爱得教人爱不释手,孟槐烟看了一会儿又拿了一只一样的放在手心里。生肖礼物,一人一只刚刚好。
旁边还有些钥匙圈儿、海螺这类小东西,孟槐烟翻看了会儿没再动心,只再拿了一沓明信片和邮戳。
咖啡机响声停下,浓郁的香气顺着空气漫到鼻尖,估摸快好了,她便索性站在这里等着。又过了一小会儿,那服务员将盛在杯里的咖啡端给她,道:“您的咖啡好了。”
“谢谢,”孟槐烟将挑好的东西递过去,“这些,麻烦结下账。”
“好的。”
孟槐烟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扫码,开口问:“请问您这儿方便借支笔吗?”
她闻声擡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答:“可以的,您是要写明信片吗?我们这里也可以寄出的。”
孟槐烟点头应了。
这念头在门口看见邮筒时便悄无声息钻了出来,同想念某人的情绪枝枝蔓蔓缠绕到一处。这点情绪并不能通过寥寥的信息和通话得以餍足,写张明信片当然也不能。但她眼见的好风光,也想教千里之外的那人看见。
她到阁楼上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斜斜扫到前面的桌上,没能晒着人。孟槐烟呷了口咖啡,浑身是懒洋洋的惬意。
明信片就是骑楼老街的主题,做得很精致,她从里头拣了张最喜欢的出来,提笔却一下子不知道从何写起。
隔壁桌有对情侣,从她来时便腻腻歪歪地搂在一起,此时余光瞥见他们旁若无人地亲了一下,孟槐烟撇撇嘴,撂了笔,瞧着窗外边喝咖啡边思索着写点什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