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刘瑶……我喜欢的肯定是刘瑶……”

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他没想到自己此生第一次失眠竟是在为感情事煎熬,可是即使没能休息,隔日一早的课还是得去。

秋日早晨的水特别凉,盥洗后便也稍微有了精神。他将自己打理好,再出门时比平常晚了些时间,学堂周围已经有许多学生的身影。

在此其中,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最突出的那个人。

竟是刘昭。

看起来像是和刘瑶一起来的,正和其他人谈笑风生。

“他今天怎么这么早……”韩永矜没察觉到自己脚步加快,视线未曾从刘昭脸上移开。

好不容易来到刘昭附近,却见他似是说了什么逗人发笑的话,众人一时哄笑成团,一些比较不注重距离感的学生开始拉着他说笑,到后来还搂着他的肩膀嬉闹。

“……”韩永矜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知道刘昭和谁都能处得好,但亲眼见到对方也向其他人露出这种表情,他就觉得非常不悦。

“刘昭,我有事找你。”不顾现在一团和乐的氛围,他横插而入,直接拉着刘昭的衣袖往旁边走。

见状,方才还闹腾的人们纷纷安静下来,摸摸鼻子回到了座位上。

“诶?什么事要这么严肃?”袖子被拉扯的瞬间,宁昭莲下意识地按住了左手内侧刺青的位置,跟着韩永矜往旁边挪步。

“……”夕琉向来对宁昭莲的事情格外留神,虽然知道韩永矜不会伤她,但也默默跟了过去。

三人就这么往廊边一站,而原本急冲冲的韩永矜一见兄妹俩疑惑的神情,顿时间失了言语,隐有后悔之色。

他、他太冲动了……分明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刘瑶,这会儿却撞上了,该怎么办……

“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感觉他脸色不太好,宁昭莲习惯性地掐着人家下巴偏左偏右,审视完又皱眉道:“你昨天没休息好?挑灯看书了?”

俊美过分的脸近在咫尺,韩永矜感觉喉咙有什么闷闷的东西窒堵着,害他连呼吸都错了拍,但就算如此,他仍然无法将目光从这张脸上移开。

……他这是被下蛊了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荒谬,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觉得刘昭好好看?

就在此时,他感觉手上有另一股力道传来,原是刘瑶也扯着刘昭的袖子,似在与他较劲。

“你找他,什么事?”

“……”能听见刘瑶之声实属稀有,他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也因为如此,紊乱的脑袋得以整理整理、恢复清明。

他松开手,有点别扭道:“我明年初不是要进京参加殿试吗?就、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京城?”那儿有太多故人,宁昭莲自是不想。“何先生没有要跟你一起吗?”

“嗯……何先生也不是只有我一人要顾,开春后不久就是科考,他还得为其他学生打算。”

宁昭莲没打算明确拒绝,只是用其他说词推托。“……但是从南境到京城,这一路得花费不少吧?”光是船票、住宿就够呛,而且那时候可是寒冬阿,要在冷天储备食物和保暖衣物,光是想想就很麻烦。

“朝廷有补助钱财和粮食,期间过路费全免,也有提供专门的官船、马车,包含驿站住宿都是免费的。”说着,韩永矜拿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在她面前摊开。“这是兵部火票,出示后便可从官驿领马,除了刚才所说的那些补贴,也可以到州县领取资助。”

“全部免费?还能拿钱?”试问这世上有谁能对免费二字毫不心动?这就像有个朋友在假期时约你去外地玩,然后跟你说:嘿,这趟旅程吃住都算我的,你只管人来就好,其他啥都不用管!

这问谁谁会不愿意啊?总之宁昭莲愿意。

方才还打定主意要拒绝的意志一下子就溃不成军,尤其她是西境人,嫁到京城后就从未出过棣王府,根本没有好好的在京城游玩过。

“……那是不是只要我跟着你,这一路来回就都不用花钱了呀?”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闪闪发亮。

韩永矜被她无意间流露的可爱逗笑,他点点头。“嗯,我这回是去参加殿试,所以补贴也多一些,两个人的花费没有问题──”

“我也要去。”

“……”对话戛然而止,两人很有默契地看向同一处。

夕琉毫不退让的看了回去。

……虽然眼前还蒙着布条,但他扬起了颈项,竟是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宁昭莲一直被他暗戳戳的掐着手腕,她忍着疼没挣开,只是道:“但你眼睛不方便……”

他毫不犹豫:“方便。”

韩永矜也想劝:“但妳是姑娘家,跟着我们两个男人……”

“我说,方便。”

“……”

该说夕琉不愧是杀手出身吗,就算蒙着眼都能释出杀气,虽然没有练武的人对这种威压感很难予以解释,但察觉时还是会不舒服,就像厚重的阴云笼罩在顶上,而脊梁会窜起阵阵凉意。

也因为如此,宁昭莲与韩永矜面面相觑,默认了这趟旅程的人数改为三人。

0108 和这对兄妹相处,他总会感到紧张

入冬后昼短夜长,随着天气渐冷,宁昭莲困懒赖床的频率也更高了,有时候连用膳都还要人叫,四五天都不一定能见她出门一回。

她的睡功厉害,夕琉习以为常,倒是苦了韩永矜,每隔好几日才可能解相思之苦,且每次都只能匆匆一瞥,由于入夜天更冷,礼仪指导课也没法上了,这让他与刘昭很难说的上话。

幸好入京之事让情况有了转机。

因为南境离京城遥远,他们若想赶在春节前抵达,至少得提前三周启程才有余裕,所以冬月一过完,他们便在腊月初整理好行李、乘上了官船。

这一路上宁昭莲皆是睡睡醒醒,睡迷糊了也不理人,反正夕琉服侍周到,她又对他的身手有信心,想来只要对手不是唐戟或凌枭这样的高手,对付贼寇之众不在话下。既无安危之忧,又无钱财之损,这趟旅程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除了刚开始从田舍走出来到港口乘船时冷的有点痛苦,其他时候倒是舒心。

由南境而来的船得先到外州补充必需品,船上护送考生及其家眷的护卫也会在此轮替,由于前不久才发生相府千金被劫一事,这回入京的考生受到了比历届考生更妥善更安全的保护,这让旅程的一切都无比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