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出了屋子。

倾颜忍不住责备了夜君离:"你怎么回事?待他的态度这么差?"

印象中,这一世的夜君离,没试过对云浅疾言厉色。

"不用你管。"

夜君离的屋子总是比任何一间屋子都显得冷清,于是,他回答出的话语,掠过冷清的空气,更是过分阴翳了。

"是因为他对你下毒了?"倾颜或多或少看得出夜君离的心思,跟随他这么久,不是到了心灰意冷的时刻,他都不舍得对云浅这样不冷不热的。

好不容易重逢,怎么可以浪费在冷战上。

"他既然对我始终没那个意思...我便不强求了..."有绝望的情绪从夜君离眼中流露,他闭了闭眼,似乎不想面对。

"你...你有没有搞错?"倾颜不可思议反问道,"你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就因为这个,说不要就不要了?"

如果是因为云浅对夜君离下了毒,导致他就此疏离云浅,倾颜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

"... ..."夜君离不太愿意深入探讨,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用沉默来回应倾颜。

"看他刚刚来找你的样子...也不像对你没有一点情意...要不要再去把他..."

"不用了!"夜君离打断了倾颜的话,"我休息了,你别吵我!"

倾颜只要作罢,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便出去了。

但而后,一阵惊呼伴随着匆匆的脚步传入夜君离屋里:"夜君离,不好了!云浅晕倒在雪地里!你..."

"喂喂!你好歹也披件衣服再走啊!屋外天寒地冻的!你..."

倾颜跟在夜君离后面追喊着。

夜君离在听见倾颜那句"云浅晕倒在雪地里"之后,外界的所有声音,都被他下意识屏蔽了,只剩下自己心脏忐忑乱跳的声音。

厚厚的积雪里有一处微微拱起,显而易见是云浅的身影。

夜君离是聚起灵力飞身过去的,云浅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失去理智,变得急不可耐。

小人儿没有昏倒,而是躺在雪地里哭,仰面朝天,有细碎的雪花沾染在他头发和脸上,泪水流淌的时候,将面上的雪花微微融化了一些,使他的脸有些刺痛,继而发红。

看上去更加令人怜惜了。

"浅浅,我们快回屋去。"夜君离俯身一把将他捞在怀里,心脏止不住拉丝丝地疼。

小人儿哭得抽抽搭搭,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委屈又无助。

而夜君离,当下只担心冻着他了,想尽快抱他回屋。

"我不要回去,不要!"小人儿却在夜君离的怀抱中挣扎起来,语气里多多少少有胡闹的意味。

但那泪水还在淌着,更是使夜君离不知所措地心疼,想强行抱他进屋,他也是做不到的。

"浅浅?"他轻声唤着云浅,眉头深锁,却生怕太重的语气会吓坏怀里的人儿,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不回屋,不回!"云浅还在哭,夹杂着任性的语气,好像变得有些无理取闹。

但夜君离就吃他这一套,云浅一笑,他晕头转向,云浅一哭,他就手忙脚乱了。

"好好,不回屋...那你不许躺在雪地里..."夜君离将云浅放下来,把自己身上仅有的单薄外衣解下裹在云浅身上,又向不远处的倾颜喊到,"去把那狐裘取来。"

倾颜还在状况外面,便遵从夜君离的差遣,去帮他的心肝宝贝取来狐裘。

"浅浅,可否告诉我,你哭什么?"夜君离伸手提他擦拭着眼泪,由于云浅的脸颊过于冰冷,他又吩咐倾颜,"去拿条热帕子。"

倾颜无奈地嘀咕:"直接进屋不就得了,这夜君离,方才还对云浅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还不是又怂了!"

但他还是认命地去替夜君离取来一条热乎乎的帕子。

但这帕子再怎么热气升腾,在这冰天雪地里,也热乎不了多久。

夜君离细心地替云浅抹着面上的泪痕,动作轻柔,耐心得倾颜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明明他自己身受重伤,才是最该被照顾的那一个,可只要云浅有事,即使再小,夜君离都会无视了自己的所有艰难,注意力全部落在云浅身上。

恢复记忆的云浅很是享受夜君离的疼爱,喘着粗气难过得断断续续说着:"我...难...受..."

他的话让夜君离的眉心又蹙深几分,忙道:"哪里难受?我看看。"

他上下打量着云浅,以为他受伤了。

云浅没有停止哭泣,半晌才应他:"我...我心里难受。"

说完,好像又想起那些伤心事,哭得更是厉害了。

他刚刚从夜君离屋里出来时,心脏难受得喘不过气,走不了几步便没有了力气,便干脆往雪地里躺着。

其实,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心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日见邪逼迫他饮下了半碗嗜血散。

嗜血散的作用在慢慢地发作中...

"浅浅,我不会那样对你了...我们不难受了,好不好?"夜君离耐心哄着。

"......"但云浅却没有停止悲伤的意思。

"我们先回屋,这里冷,你看看你,脸都被冻红了..."夜君离拿着让倾颜重新泡了热水的帕子捂在云浅脸上。

但任何劝告云浅都听不进去,仍旧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