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让作家去和晚心亭商量,但晚心亭以白宗俊都不头戴摄像头,她可不想成为白理事的摄像头而拒绝。
摄像只能抓准时机拍摄他们的表情。
站在山崖边缘,白宗俊想起了一个关键,晚心亭在游泳池要宋准扶着下水,表现得胆怯。
“我先还是你先?”晚心亭问。
白宗俊没理会,展开双臂,像弓箭射出的白羽扎入海内。
晚心亭紧随其后。
白宗俊坠入海底,耳膜轰鸣,冲力制造的水花四溅,气泡咕噜咕噜闪动在光感为蓝的水液。晚心亭跳在他身旁,鼓着脸闷气,白宗俊知道这丫头其实是会玩水。
她在水下很熟练。
她还敢用手掌拂开水波,往下潜。
白宗俊滑动双臂,要浮上海面,却不行,脚踝被冰凉的海草缠上,阴森脂腻的触感。白宗俊一回头,他的脚踝被下潜的晚心亭拽住,不知女人哪里来的怪力,白宗俊被她拖住往下拽拉。
这可不好玩,在深水区没了氧气,就算外围有救生员,心跳暂停也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以死亡为代价的恶作剧。
白宗俊展臂快速上浮,但挣脱不了晚心亭。他向下俯视晚心亭,晚心亭海藻般乌黑的长发像玄雾散开,且邪性地荡漾开笑容,她化身为了深渊里索命的恶鬼。
她得逞了,白宗俊抖着双腿挣脱不开,晚心亭猛地一拽,还将他下拉进深渊得更彻底。
白宗俊说不上这是种怎样的疯狂,心里又平静又怖畏,眼看着他被拖在和女人平视的基线上,女人搂住他的腰,没让白宗俊来得及逃跑,她双手捧住白宗俊的后脑勺,不容白宗俊拒绝地……
吻了他。
这是他的初吻。
晚心亭像磁铁吮吸着他的唇瓣,舌尖顶开他的牙齿,不停地吮取走他最后一丝藏在口腔的空气,连同肺腑内的生机也一并掠夺。
白宗俊没来得及体会这个吻中晚心亭唇舌的温腻,他就被晚心亭揪着头发,拎着脑袋推开,水流灌进他的鼻腔,压力变化使得他喉头充血,在水下,一旦有一个步骤失序,就如同飞机失事没有任何挽回余地。
白宗俊的气息乱了,只剩窒息,陡地,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行尸走肉像活了一般,白宗俊的心脏急速跳动,那是存活的感觉,他体悟到了恐惧。
恐惧使得他像个人般想要存活下去。
他开始求救,胡乱张皇着手臂,不为所动的皮被晚心亭残忍剥了下来。
晚心亭再一脚踢在他胸腔,踩着他的肩膀做垫脚石,做上浮的冲力。
她回头望他一眼,没有多余的情感,决绝狠心的女人,从一开始,白宗俊就看穿了晚心亭和他是同一类人,那就是冷漠、自私、伪善,没有道德,不遵从伦理。
疯子,真是疯子。
白宗俊坠入海底,在成为尸体前想到。
原来死亡是克制不住遍体生寒的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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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心亭死死捉住救生员的手,她着急得呛了水,焦灼的人肌肉会变紧张。
水的浮力不好作用了,救生员每次实施救援,都怕被这种可怖的人体重力拖下水。
“怎么了女士?别慌,你慢慢说。”
“救……咳咳……救他……”
晚心亭眼尾通红,仿佛流了眼泪。
救生员意识到女士有位男伴不见了,他挥手叫来船只,将女士的手递给另一位救生员,吹响救援口哨,和其他救生员猛扎进海水底潜泳。
晚心亭由另一位救生船员送着靠近海岸,她表现得惊惶,搂着救生员的脖颈,身躯发冷地哆嗦,似乎被吓惨了。
上了岸,作家和PD闻讯而来,摄像还在专业地跟拍,作家和PD脸吓得惨白,不知道白宗俊如果真的出事会不会拿他们去抵命,应该是不会,最多是没了工作的地步。
PD跟随船只出海,作家给晚心亭披了件擦干身躯的浴巾,也焦灼地跟着出海。
周围的人都像潮水上涨的海岸涌去,无论是出于看热闹还是担心。
晚心亭施施然踩在火热的沙土上,用浴巾攘着湿发,与他们擦身而过,和他们朝相反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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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宗俊被救了上岸,系统说过白宗俊这类顶级成功人士,身上都有小说作者安排的大气运,一般是死不了,除非做成干尸才能确定死亡。
甚至他在引渡的船只上就恢复了清醒,他被救生员的膝盖顶住腹部,按压背部和胸腔,两次吐水,人就苏醒了。
稍后,白宗俊由紧张的工作人员送往最近的医院做诊疗检查,还安排了病床。
晚心亭适当地表现自责,沮丧地耷拉着秀眉,作家安慰:“晚小姐,不是你的错。肌肉抽筋是偶然的事,谁也不希望发生溺水的事,幸好白理事没有大碍。他已经苏醒了,说不怪你,你别自责了。”
晚心亭提出看望白宗俊,作家给恢复意识的白宗俊拨打电话,带着晚心亭去了医院。
病房内。
白宗俊闭目修养,晚心亭轻声坐在他床旁,盯着白宗俊看了一会儿。
白宗俊说晚心亭像娇花,晚心亭也觉得白宗俊像娇花。
他是那种长在枝头最顶峰一般人采撷不到的凌霄花,或者是高雅清贵、碰一下就会掉花瓣的名种兰花,晚心亭从见他第一眼,身材有型,脸蛋清丽,高岭之花总是让人想用指尖将他折辱得彻底。
他皮肤白姣细腻,三十岁的年纪,没有一丝眼尾纹,他也不爱笑,那晚玩游戏,晚心亭没发现过他笑眼时会带出鱼尾纹,皮肤好到如同牛脂看不见毛孔的滑嫩。金钱富养了白宗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