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要不是单尔有求于我含糊提了一句,我便要一辈子都以为你死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朝她走过来。

明意抿着唇听着他的脚步声,额上冒出了冷汗:“我不是明献。”

“你不是谁是?!”佘天麟恼了,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拎出来,“别说你穿成这副鬼样子,就算你化成灰,凭着那灰被风扬出去的弧度,为师也能认出你!”

明意:“……”倒也不必。

她努力想让自己站直与他说话,但一落地,她还是想躲,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砸进旁边的花圃里。

明献才不是她这样的,明献顶天立地,意气风发,承载着朝阳城的未来,而她柔弱无骨,卑劣不堪,只是一个需要靠献媚才能活下去的花瓶。

低头看着青石板上的缝,明意努力想笑,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带颤:“师长确实认错了。”

手不断地往袖子里缩,脚尖也拼命地往裙摆里藏,她匆匆朝他行礼:“奴还要回宴上去,就不挡着师长的路了。”

说罢,扭头就想跑。

佘天麟喉咙发紧,一把抓住了她:“老夫当年费劲心力才换来你一声师父,你如今改口倒是轻易。”

他翻开她的手上的经脉,笃定地道:“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这经脉”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佘天麟的话戛然而止。

原先红如火焰的经脉,眼下竟是混沌一片,青紫之中带了些黑,别说元力强盛,她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佘天麟眼睛红了。

明意飞快地缩回手,不敢看佘天麟的眼神,只道:“都说师长认错了人,明献明明在那里。”

她指了个方向,佘天麟下意识就跟着看过去。

空空如也的小路,什么也没有。

他再回头,面前的人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又气又难过,佘天麟低骂:“你这小兔崽子!跑什么!”

都成这副样子了,见着师父不应该先求救吗?

明意使着浑身解数往前狂奔,顾不得回踏歌台也顾不得什么内院禁地,一路飞檐走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佘天麟的视野。

也以最快的速度落入了禁卫的包围。

“什么人!”八道元力化成方天画戟将她制住,禁卫怒喝,“好大的胆子!”

明意一惊,下意识想反抗,又想起这是慕星城的内院,只能生生收回手。

她收了手,可禁卫不打算收手,这内院禁地,哪能容人擅闯,几个禁卫当即就包围上前,要将她押下去。

“慢着。”有人喊了一声。

明意侧身,就瞧见司徒岭站在路的另一头,快步走了过来。

“司徒大人。”禁卫语气严肃,“这是擅闯内院的犯人,归不着司判堂管吧?”

“内院的犯人确实不归司判堂管,但大司要见她。”司徒岭拿着令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把人交给我。”

星陨石铸的令牌,上头的星辰拓印闪闪发光,几个禁卫见状连忙行礼。

司徒岭顺利接过明意,凶巴巴地押着她往前走。

明意跟着他走了一段,等禁卫都散去了,才低声开口:“小大人来多久了?”

“明姐姐不是瞧见了么?我方才才恰好赶到。”

方才?明意笑了笑:“此去踏歌台两条路可走,小大人不选那近的好走的小道,却挑这远的泥泞的宫道,也不怕沾脏了锦衣华服。”

司徒岭语塞,旋即就笑:“差点忘了明姐姐记得这内院的路。”

此去踏歌台最常走的就是那小道,寻常人都不会选这宫道来走,除非瞧见佘天麟还在那小道上,走不得。

他叹息:“姐姐不必这般紧张,就算我都听见了,也不会害了姐姐。”

手心紧了紧,明意垂眸:“这世上哪有谁不会害谁的,小大人不妨直说要什么,倒还让奴心安些。”

抬头看着她,司徒岭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面前这人怎么会这么自然地称奴,就像当时在恭王府上初见,不明白她那一身傲骨怎么会这么自然地朝他一个陌生人行大礼。

明献是何其骄傲的人,打马从街过,手一伸便将他从一群斗者里捞出去搁在马上,朗声笑道:“此地虽只论强弱,但也有年岁之别。他尚小,不会元力也罢,日后说不定就有别的建树。倒是诸位,恃强凌弱,竖子所为!”

街上数十斗者,皆被她骂得动了怒,无数元力飞星一般地朝她而来。

她头也没回,只问他:“你是哪个城池来的,住哪个院子?”

他惊慌地抬眼,伸手指向她背后的攻击,还未待喊她快跑,那些元力就如烟火一般在她透明的护盾上炸开,万千流星,从他震惊的眼瞳里缓缓落下。

“嗯?后面?”她丝毫没在意身后的动静,只笑,“那该是慕星城了。”

掉转马头,她带着他朝慕星城的宿地飞驰,嘴里喃喃念着:“慕星城好啊,眠云随风拥月去,银河动船载星来。”

略带笑意的声音散在风里,随着清脆的马蹄声,落满了朝阳城的长耀街。

风拂过鬓发,司徒岭抬头。

面前这人眼睛未变,还是那双带笑的凤眸,只是里头那些璀璨的光半点也没剩了。她那话像是对他说的,又像是透过她在讥讽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