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断被人强迫和控制思想的感觉在这难得的清凉之下慢慢开始减弱,她的灵魂也有一刹那仿佛飘出了身体,俯瞰着那条飞毯上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她的整个身体都被金色的藤蔓缠绕着,尝试着将她裹入一只藤蔓之茧。无数风刃盘旋在她的身周不断切割着它们,张扬的藤蔓正缠绕着那条飞毯将它拖向地面,火焰护盾失去了主人的魔力供应之后,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她的队友们不得不用尽全力对抗那些疯长的藤蔓。她的男朋友正将她半抱在怀里,用一枚闪着萤光的流体水晶紧紧压住她的心口,像是在努力阻止着什么,而她的感觉却像是并没有那么分明了。
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手用力按住她心口那应有的痛感。
第三视角的注视之下,周浅看到没钱和银枭像是互相交换了一句什么意见,又被秦羡鱼语气有些冲地打断了。
她听不到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羡鱼在一阵对银枭和没钱的嘴炮输出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手抓住了她胸前挂着的蓝莲花魔法杖,使用技能对魔法杖进行挑衅。
烈焰权能强烈的排他性让这支魔法杖被立即激活,秦羡鱼这个触动了权能的人也被权能反噬攻击,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被藤蔓缠绕的飞毯重重地坠入地面,周浅也终于感觉到了整个身体砸进花泥中所带来的满身泥泞。
“都退后,”她听到她的男朋友快速对其他人说道,同时熟练地在她身边设置风盾进行隔绝,“权能已经被激活了,不要靠近!”
她甚至来不及再对他说上一句什么,只能拼尽全力咬牙对抗权能的反攻它们像是滚烫的岩浆一般游动在她的四肢各处,灼烧着那些残留在她体内的金色根系,若不是她的心脏位置正被一块类似冰晶的物质护着,她毫不怀疑权能也会将她的心脏同时烧毁。
风盾之内,她身边的金色曼陀罗花被烈焰点燃。它们像是尖叫着想要逃开,却又无计可施地只能被风盾控制在原地。整团火焰的包围之中,她也能够隐约看到风盾之外那场突然爆发的总决战。
所有的金色曼陀罗花纠缠扭动合为一体,而后整片花海中的花枝藤蔓尽数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条极粗的藤蔓冲出地面,刺向天空,顺着那个被他们砸开的大洞向上疯狂生长着,无数细小的金色藤蔓分支随着主干的生长而爬上迷宫各处,根系深深刺入地底,肆意吸收着来自地下的养分。
不知被点燃了多久的幻觉魔法阵随着藤蔓的刺穿而失去效用,将洞窟重新变作一片黑暗,被重新激活的烈焰权能化作火焰,成为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源。
所有人都不得不被动地被那条愈来愈粗的藤蔓拖在风盾外围,维持着脆弱的防御,尽力保护着正在对抗权能的她。
无数根系在地底盘绕如蛇,间或刺出地面,有几回它们甚至差点刺穿了她所在的风盾,又被扑面而来的烈焰权能转瞬灼烧殆尽。
不知这无声的对抗经过了多久,头顶忽然亮起一线天光,他们所在的位置也被藤蔓带着快速升起,剧烈颠簸着撞入无数坚硬的石块,只靠着那道被不断加厚的风盾和烈焰权能的灼烧勉强保住防御安全。
那一线微弱的天光飞快扩大,电光火石的一刹,刺眼的太阳光轰然而至。
疯长的藤蔓主干接连刺穿了五层迷宫,带着他们那条残破的召唤物飞毯和风盾生长至地面以上,它甚至还在失控地带着他们继续上升着。
周浅的人还处于风盾之中,她隐约听见那只魔银天鹅在喊叫着什么,体内的权能却犹如燎原烈火,而那些刺入他身体的金色藤蔓根系却像是在不断地生长着、退却着,不断逼迫着她只能忍受着权能的折磨维持住现有平衡。
天鹅忽然振翅飞起,而后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跌入自己宿主的手心,化作一棵巨大的,树的虚影出现在原地。
那棵树已经有一多半枯萎而焦黑,仅有一小半树根维持着枝干勉强维持着生命,这小一半树根的位置却陡然生长出一条细藤,它扎根于树的根系之上,以不甚明显的速度从树的身上吸收能量。
金色巨藤的根系疯狂蔓延至几十公里以外,忒洛斯帝国那道本应坚固的城墙在那些蠕动的根系进攻下就像是纸糊似的不堪一击,城内街道破碎,整座城池都仿佛一个被摔坏的乐高玩具模型般四分五裂,土地塌陷,一道道深深的裂隙如蛛网遍布全城,不断扩大着疯狂吞噬生命。
这还是周浅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一个原初生命的破坏力,仿佛一切她看过的灾难片特效都只能成为这噩梦般场面的陪衬。
正当她神智恍惚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毫不费力地按住了她的心口。
“我必须立刻从她体内取出那枚欲/望权能的种子,”化作维娜夫人模样的魔王拜恩不知何时进入风盾,皱眉查看着她的情况,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同样神色凝重的暴风眼,“这枚种子和她的灵魂连接紧密,倘若我强行拆除,很有可能会发生像当年的你一样的情况。
“她的灵魂可能受损,灵魂形态发生改变,导致她有可能无法成功地继承权能,且需要长期忍受灵魂不完整所带来的痛苦,直到我们找到解决办法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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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爬回来,开始码结局部分。
摊子铺得有点大,只能一点点慢慢收回来了。
在真正的结局之前会出现几个阶段性的伪结局,可以自己选择看到哪里。
第323章 拜恩之镜
一阵难耐的沉默。
魔王拜恩的手迟疑在原地,却迟迟没有做出下手解决问题的决定,她沉默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而后者却像是想到了某种令人痛苦的回忆,微微合眼,紧攥住自己手里的魔法杖,用力到指尖有些泛白。
“真的只有这一种办法了么?”他像是抱了一丝最后的希望低声询问。
魔王拜恩整个身体化入暗影,同样因为这个而沉默了有些时候。
片刻,她开口说道:“倘若蓝宝石小姐的灵魂形态出现改变,她不再被认定为烈焰权能的继承人,同样的影响也会施加给烈焰权能现在的宿主,权能也可能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造成另外一些不可预料的后续影响。”
“哪怕我借用那只天鹅的力量,暂时禁绝了魅惑权能的力量也没用么?”兰德尔·梅林看向那只暂时与自己断开联系,正在拼命排斥着寄生在自己根系上藤蔓的天鹅,垂眼看向那一点被他握在手中,晶莹闪亮的液体水晶,却只有无能为力地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创造权能,这是我们四位魔爵都很难触及到的万物初始权能,它的出现,远远早于四大基础元素权能的诞生,”暴风眼叹息着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哪怕那棵树勉强将一部分力量借给你,它也还是没办法抵消魅惑权能本源的影响。”
周浅唇角微动,她想安慰他一句,体内的权能博弈却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她只能用全副心神去解决自己体内那乱糟糟一片的烂摊子,完全没有任何说话的心思了。
“你能够动用的权能太少,只能暂时缓解她的情况,”魔王拜恩摇头说道,“更何况,你动用的是随着那棵树诞生以来最为原始的创造权能缔造万物,创造生命,这权能一经动用,很有可能加速那棵树的衰亡速度。”
“如果说,砍断那棵藤蔓,强行封印主恶魔?”另一道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下一秒,浅金色头发的少年魔爵乘着一片金色树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顺手指了一下前方那片硝烟滚滚的战场,“我是不知道管不管用,至少那两位认为可以试一试。”
权能的折磨愈加强烈起来,周浅觉得自己又开始有些浑浑噩噩。她下意识伸手握住那枚自己挂在胸前衣服上的蓝色睡莲胸针,一阵仿佛直刺入天灵盖的刺痛让她又恢复了几分清醒。
那个金发孩子和转身离去的背影让她恍惚不已,神思迷离间,她像是回到了那处阴影城堡中放满了人类小东西的礼堂之中,在那些伸入天花板之中的柜子间漫步徜徉,下一秒又像是被人给扔到了漆黑没有丁点光源的地底下,听着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绝望哭泣声音……混乱不堪的记忆让她精分到快要发疯,只能呜咽着抱紧了自己的头,隐约感觉到那道保护着自己心口的流体寒冰也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而她的心脏也像是在透过它,一点一滴地为那棵金色藤蔓提供生长的力量。
周浅有些恍惚,她抬眼看着自己头顶上空那片不知何时将整个天穹笼罩,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红云层。
千万颗火流星从燃烧着的云层间坠落,点燃那株金色藤蔓深入地底的根系;周身环绕着火焰的巨大不死鸟在云层之间张开翅膀,翅膀扇动间,向那株疯狂生长的藤蔓不断喷出火球,而那株藤蔓却像是忍受着极端的灼烧,无声地痛苦扭动着,却仍然在向着天顶处疯狂生长不停。
金发主教那虚幻的身影隐约出现在藤蔓顶端,和空中的不死鸟遥遥相对。
“真是可惜,我们来晚了,帝国的都城整个都被阿萨兹列给毁了,也不知这遭过去之后城里人还能存活多少。”约瑟魔爵有些看不下去地转过头,不再关注那只占领了整个天空的巨大不死鸟,以及那一丝不知何时开始突然由平地倒卷上天的风暴之眼,而是选择乘着自己的叶片前往忒洛斯帝国那处被摧毁的都城,利用自然权能的力量尝试着尽量多救些人。
兰德尔·梅林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特拉维斯,后者立即点头,跟在约瑟魔爵身边去都城方向稳定情况。
“真是没想到,几千年前的历史又重演了。”周浅听到一阵轻柔的呢喃,而后,一阵淡淡的香气充斥鼻端,说话的人轻描淡写地从魔王拜恩的手中接过了保护她的职责。
毁灭潮汐女魔爵脚步轻轻地走进她的防御魔法阵之中,柔软的手指按住她的心口,权能的力量像是很快就给了她心口处的那块寒冰一丝加成,让它变得更加稳固,甚至能够支持着周浅的目光清明些许。
她有些茫然地轻轻眨眼,却见女魔爵正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向她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