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琮的司机将她送到家门口,姑姑一大早就去了菜园,所以现在家中应该没有人。
她把装着黄金的包挎在手里,刚一进门就和里面向外走的人目光相撞。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回来,定定地站在原地,手中挤着的牙膏忽地被捏出一大坨。他冷漠地瞥她一眼,从一旁的晾衣绳上取下一件黑色长袖套到光裸的上半身上,转身走向了院内。
辛萤轻轻哼了一声,挎着包走进去,也没理会辛呈的冷脸。
他不待见她,不待见她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
辛萤将买好的早餐放到桌上,肉火烧和小米粥,还有几个鸡蛋。司机将齐嘉叮嘱过的两盒高档燕窝和西洋参片提进屋内:“辛小姐,梁总交代,您回去之前务必联系我,我会来接您。”
“好,你慢走。”
辛萤打了声招呼以后就挽起头发,照例先把两只小狗喂了,然后坐到一边的小凳子上剥花生。长甲片贴满钻,剥起来只能用指腹捏开。她把前面剥好的花生盛到一个小筐中,抬手揉揉肩,迎面对上辛呈的目光。
他站在厨房门口,目光中含着些许嘲弄的意味,似乎极其看不上她这幅干活的做派。辛萤也不让着他,反瞪回去,把外套的袖子向上撸了撸,露出梁遇琮给她戴上的两只翡翠手镯。
就要露,越看不起她就越要露出来。
果不其然,辛呈在看到她腕上的两只手镯时脸色阴沉了一分。他站在原地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向厨房,关门的声音极重极响。辛萤被震的吓了一跳,回头就从晾衣绳上扯下他的裤子,一扬手丢到了两只小狗的窝里。
姑姑不在,她和辛呈再怎么打也没人管。她看着小狗叼着他的裤子满院跑,终于消了点气。辛呈在屋里久久没听到辛萤的声音,走出来看才见两只狗正拖着他的长裤满院跑。
他目光阴冷,转头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辛萤,上前拾起裤子,声音像从齿缝里挤出来:“辛萤。”
辛萤装作没听到,哼着歌继续剥花生,没在意身后人阴沉的视线。
上午多做一点事,晚上姑姑回来就能少做一点点。她还要赶在傍晚之前回去,梁遇琮不喜欢她在外面过夜。辛萤算着时间,忙忙碌碌地干了一天活,没想到司机会打电话说梁遇琮也会过来。
门前的空地里种着四排菠菜,四月份是一年中菠菜最水灵好吃的时候。她一边摘着菠菜,一边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
辛萤老家的村子在镇南边,通向村口的大路因为施工质量的问题,多年来路面早已坑坑洼洼,开车驶过时颠簸不堪。齐嘉坐在副驾驶上,被颠的撞了一下手背,立刻紧张地侧头去瞥梁遇琮的脸色。
还好他脸上并没有因为颠簸表现出不满。车子一路开进村中,在辛萤家侧面的大路上停稳。
天色未晚,梁遇琮侧头望去,缓缓降下车窗。
辛萤的短裙到膝盖,正弯腰摘着地里的菠菜。夕阳的流光从她发丝和肩颈上淌下,跳跃着移到她的侧脸,生动的像一幅油画。他心情不觉地好了几分,指尖微动,又顺势向后看去。
男人站在家门口,视线湿黏又阴沉,像弯曲爬行的蛇类死死地盯着辛萤弯下的脊背和裙子下方的小腿。
梁遇琮眯起眼,眉头微皱,冷厉的目光沉沉地扫过他的身体。
辛萤把菠菜收起来,听到耳边车辆的声音便转身看过去。降下的车窗内露出梁遇琮的脸,她看了一眼确定,随后飞快地放好手中的东西小跑着过去,在车门旁边低头看他:“老公,能再等我五分钟吗?”
她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像一颗熟了一半的苹果:“我今天还没有喂鸡。”
“……”
“去吧。”梁遇琮声音低了几分,目光却越过她停在她身后的辛呈身上。后者显然也留意到了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站在原地冷冷地望过来,透过车窗对上了梁遇琮的目光。二人的视线如同飞快擦过的箭矢,短暂的交锋以辛呈转过身的动作宣告结束。
第0025章前夜
辛呈跟着辛萤的脚步走进去。
她的白色呢子上衣袖口毛绒绒的,垂手时两只手镯也向下滑,这镯子颜色很衬她,大概价值不菲。他走到她身侧停住,在打量一圈她的穿着以后口中才发出一声轻嗤:“辛萤,那就是你外面的男人?”
辛萤侧过头看他一眼,没理他,继续搅着不锈钢盆中的小米。
“你和他上一次床,他给你多少钱?”
辛呈压下声音,目光从她顺滑的长发上落下。辛萤的脖颈很白,耳后最白的地方能隐约看到血管。他贪婪地注视着,视线犹如亮出牙齿准备随时喷射毒液的蛇类,从她的颈一直看到下巴。
辛萤手上停了停。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辛呈羞辱,为了不让姑姑伤心,她从来不会主动和他吵架。不过这么多年来,即使再难听的话她也听过。于是她仍旧没理他,飞速地搅拌着盆中的东西。
见她不理睬,辛呈的头颅微微仰起。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厌恶辛萤,厌恶她总是如死水一样的眼神,厌恶她单薄孱弱的身体,厌恶她更能得到母亲的关爱。厌恶她却在第一次瞥到她洗完澡穿着吊带和短裤走到院子里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他隔着一扇门听她脱内裤,穿内裤的声响,想象那片发旧的布料如何贴到她娇嫩的腿心,精液喷满了手掌。
他咬着牙想,辛萤就是个害人精。因为她,父亲死了。因为她,他变成了一个垂涎自己妹妹的可怜虫。
“说啊,辛萤,和你上一次床需要多少钱?”辛呈的声音轻了一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的恶毒,手掌缓慢地触向她的手臂,“谁都可以上吗?只要给你钱,谁都能上吗?”
辛萤搅拌小米的手颤了颤,她低着头咬紧唇,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和他计较。姑姑只有一个孩子,她一直以为他们相处的很好。辛呈在外人面前总会表现出一副和她兄友妹恭的样子,只有两个人私下呆着时他才毫不掩饰厌恶与嘲讽。
他捕捉到她下意识颤抖的手指,低下头笑了一声:“辛萤,如果我告诉我妈,你找到的好工作是陪有钱人睡觉,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辛萤的手终于停下来,她的胸膛微微起伏,难以克制地侧身抬起了手。辛呈眼前白光一闪,她掌心香水的气味随着掌风落到脸上,又重又沉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向他的侧脸,在他的颊边留下四个泛红的指印。
他目光怔了怔,看向她微红的眼睛,一瞬间生出十分的快意。辛萤总是把他当空气,总是对他避之不及他舌尖抵着牙关,一只手抬手摸向自己的灼痛的脸颊,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辛萤的唇抖了抖。
姑姑是她的底线。她早就习惯被挖苦、嘲笑、羞辱,却不能忍受谁拿这种事来刺激一个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尽力给她最好的女人。
辛呈攥紧她的手腕,俯身的瞬间身侧却传来脚步声。齐嘉快步走到他身旁,一把抓住了辛呈的手臂,强硬的力道迫使他的手腕从辛萤身上挪开,语气却依旧礼貌而得体:“辛先生。”
辛萤猛地推开他,转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辛呈目光阴冷,随手甩开齐嘉的手,转身走向屋内。
“辛小姐,您还有什么没做完就交给我吧,梁总说现在冷,希望您先上车。”
辛萤感谢齐嘉为她解围,点了点头。她从一边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向外跑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头俯下身从鸡窝里掏出一只什么东西,一边捧着一边跑了出去。
齐嘉活动着脖颈间的领带,看着面前的不锈钢盆,又抬眼看向角落中被砖块和木头隔开的鸡窝。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拿着高额的薪水就该为老板鞍前马后,为老板的情人浇花、打杂、送爱马仕都很正常,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职业生涯中会面临这样的事情
为老板的情人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