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谁知对方坏笑着告状:“殿下,你盯着我作甚?可怜我们楹玉在皇城内为你担惊受怕,连个安稳觉都难有啊。”

她那语气仿佛在埋怨一位始乱终弃的薄情人。

“好楹玉,要我说,你家殿下根本就无有将我们两个放在心里,”姚千忆看似在帮楹玉讨债,实则也将自己的不满一并倾诉,“除了快要回来时送了封信,其他报忧的消息全无,叫人望断秋水也是枉然。”

“倘非你特地派人告诉我你家殿下不日将归,我险些就要策马赶去云州一探。”

“没良心啊,”姚千忆假模假样地挣开林蕴霏的手,偏生不指名道姓,“某人可真是没良心。”

林蕴霏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人,心里却感到十足的熨帖。

她主动用小指去勾将脸别至一旁的姚千忆,又替楹玉拭去眼泪,正色说:“对不住,我叫你们担心了。”

“并非我不想往京城送信,云州因旱灾生出诸多动乱,州署上下皆忙碌不已,我不好为一己之私给他们添乱,”林蕴霏解释说,“何况现今我不是安然回来了吗?”

“是啊,殿下不仅回来了,还是衣锦还乡。想来明日各家小姐们的拜帖便要纷沓而至,殿下只怕很快就将我这位昔日旧友忘之脑后,不愿提及。”姚千忆任她勾着手,嘴上却是不饶人。

林蕴霏不理会姚千忆瞎说的酸话,从更容易心软的楹玉那儿攻克:“好楹玉,你是不是为我准备了糖醋荷藕?我赶了一日的路,中午都没顾得上吃什么东西,快将晚膳传上来。”

“两位好妹妹,待我填填肚子,就与你们细细说这一月来的所见所闻。”楹玉被她推着往前走,姚千忆则被她拽着。

屋后的晚霞艳如火烧,林蕴霏整颗心被两手边的挚友焐热。

楹玉回首瞧见她眼底的璨璨笑意,将要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严肃道:“殿下,你果然没有好好吃饭!”

“楹玉,一会儿你将糖醋荷藕都夹给我吃。”姚千忆凉凉地说。

林蕴霏用力将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姚千忆拉到身旁,说:“好,都让给你吃,仔细你的牙别被荷藕黏下来。”

第93章 “要推行变革,且刻不容缓。”

翌日一早, 毓敏姑姑就来通传林蕴霏进宫。

和春宫内的凌霄花开得正艳,那夺目的金黄似要与天阳争辉。

林蕴霏到时,文惠帝与赵皇后正坐在游廊上纳凉。顶上的紫藤藤蔓垂下来, 形成天然的凉荫。

赵皇后帮文惠帝剥着荔枝,玉葱似的手指与精英剔透的荔枝相得益彰, 颇为赏心悦目。

“嘉和来了,”文惠帝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欢喜道,“快过来让父皇瞧瞧, 此番去云州是不是累坏啦?”

林蕴霏先向不曾理睬自己的赵皇后行了个礼, 唤道:“母后。”

然后在文惠帝身边坐下,答说:“能为父皇与百姓效劳, 儿臣一点也不觉得劳累。”

文惠帝端详着她, 感叹说:“朕的好嘉和, 与离开皇城时相比, 清瘦了许多, 也成长了许多。”

林蕴霏听着他的夸赞, 面上没有骄矜喜色,拣着轻巧的话说:“想来是儿臣不怎么吃得惯云州的食物,这才瘦了些。”

“女儿家身量苗条些也好。”赵皇后微启檀唇,嗓音不咸不淡。

“母后说的是。”林蕴霏立时应道,只当耳边不痛不痒吹过一阵风。

文惠帝没对赵皇后的话发表什么意见,继续提:“徐直在折子里向朕禀明了这一月来云州的情况, 其中着浓墨夸赞你的才智,说你不仅劝说豪富捐出私粮, 还献计帮助他不费一兵一卒夺回了被山匪掠取的赈灾粮。”

“那是徐直大人谬赞了,”林蕴霏做出谦逊的模样, “女儿不过是向他提了几个建议而已。”

“欸,你不用谦虚,徐直是什么人父皇再清楚不过,这天下能得到他称赞的人寥寥,”文惠帝笑着看她,“你能在离开云州时得到百姓的夹道相送,便可见一斑。”

林蕴霏佯作不好意思:“父皇快别夸儿臣了,这些皆是儿臣分内该做的事。”

“你帮父皇稳住了云州的民心,父皇自然该嘉赏你,”文惠帝沉了沉眸子,道,“你三皇兄不仅没能将粮食运输到云州,返程时又让要犯遁逃,朕便该罚他。”

“奖罚分明,是为规矩。”

见他提及林彦时面色不虞,林蕴霏心中不免感到几分快意。

她一到皇城便听说了段筹等人在雄州坠崖的事,清楚内情的她知晓那是潜睿与修蜻的功劳,但林彦当然被蒙在鼓里。

他接二连三地在差事上出错,文惠帝断没有轻拿轻放的道理。

林彦这几日被罚在宫内禁足自省,无诏不得迈出住处一步。

林彦被责罚的消息一经传出,朝野间人心浮动,都在揣测他是否会就此失势失宠。

平白受益的六皇子一派则在暗处幸灾乐祸,思索着如何趁火打劫,将林彦彻底拉下马。

“那儿臣便多谢父皇嘉奖,”林蕴霏垂眸掩去凉薄的嘲弄,仿佛好心为林彦求情,“三皇兄在云州为百姓劳心费力,数日不曾安寝。哪怕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父皇意思着罚他几日便罢。”

“倘非有你劝得富商捐粮,云州百姓就得因他捅出的篓子而挨饿,”文惠帝眉眼含威,冷声道,“彼时群情激愤,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却还不长记性,又将山匪押送得不知所踪。朕如果不严惩他,如何能给云州百姓交代?”

林蕴霏听着他对林彦的隔空呵斥,连忙起身跪下:“怪儿臣只记念手足之情,没能想到更深的关窍,妄言惹得父皇动怒。还请父皇责罚。”

文惠帝的火气登时被她打断,换上和蔼的神情来扶她:“朕知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哪里会怪你。但此事你三皇兄难逃干系,朕罚他,也是想让他长长记性。”

“玉不琢,不成器,人亦如是。”

“陛下,臣妾瞧您太惯着嘉和了。”

赵皇后将手中团扇放在膝头,缓缓道:“彦儿固然有错,但嘉和所为也不尽然都值得称道。”

林蕴霏循声抬目,恰巧对上她扫来的眼光。

好似被火烫着一般,女人将眸子转开:“嘉和她一个女儿家,在云州抛头露面,行事张扬惹眼,有失贞静女德。”

果然又是否定挑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