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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峙对着这个继母没有亲近亦没有厌恶, 浅浅作揖算是见过礼,望床上看过去时,王清韵正睁着眼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忽然眼眶一红, 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点红晕:“执川......”
可转眼间,她的目光又变得迷茫陌生,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陆峙走到了?床边, 凝望着她,沉声问道:“当年发生了?何事?”
王清韵迷茫的目光愈加惶惑了?:“当年?什么当年?我只记得昨日老夫人唤我过去和我玩笑, 说成亲......”她垂眸,虚弱的神?色终于缓过些神?气来。
“昨日......”陆峙的声音从?喉间幽冷发出?, 冷冽的目光浮上一层难以置信和难以言说的痛苦。
王氏抿唇而笑,神?色愈加放松, 她坐在了?床边搂住清韵:“你方才醒来, 哪有什么昨日, 已经过了?六年多了?。”
王清韵像是吓到了?, 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六年......怎么会,t?那, 那执川你,娶妻了??”那恍恍惚惚拉住陆峙的手,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若是听到陆峙成亲的消息,她就能?立刻再死过去。
陆峙凝注着她,深邃的目光极沉,沉的如深海之处浓黑不见五指,巨大的漩涡简直要将人席卷,王清韵怕了?起来,伤心?了?起来,流下两行清泪。
“没有。”好一会,陆峙才道。
王清韵立时破涕为笑,握着陆峙的手宛若一个虔诚的教徒脸贴上他的手背熨帖感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陆峙立如松柏,萧萧肃肃,并无动容,却?也没有撤回自己的手,望着王清韵的目光复杂极了?。
过了?好一会,逐人归送来汤药,陆峙便问起她的情况,逐人归对于王清韵对从?前的事记得清楚,却?对昏死前的事一无所知,也颇为奇怪,但也给出?了?一个解释:“或许是当年的事对她来说太过可怖,太过刺激,难以承受,所以才一时忘了?。”
王清韵喃喃道:“执川,姑姑说这里不是国公府,你也成为了?摄政首辅,分府别立了?,我想回去,也许会记起一些。”
王氏也道:“执川,就让她住到相府去吧,她也是你的表妹,她才醒来,时移世易,难免害怕,有你在身边,她情绪稳定些,对她记起那些事也有溢出?。”
陆峙略有迟疑,转头看向逐人归,逐人归也看向了?他,阖眼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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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娆虽说是凭着逐人归出?神?入化的医术救回来了?,但身子?骨也垮了?,明?依搬弄着逐人归的话,说是在相府里,仔细将养个一年半载,各种名?贵的药材得着法的吃,是能?养回来的,至于能?不能?像从?前那般活蹦乱跳就要看造化了?。
看造化便看造化吧,辛娆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听着,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这段时日,不管明?依在一旁说什么她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但是明?依端来的药汤,她又很乖地喝个精光,这倒是让明?依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些,肯喝药就好。
这日天朗气清,是秋日里的好日头,明?依扶着辛娆躺到院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这处院子?格外的别致,两道都栽了?花圃,各种时令鲜花争奇斗艳,墙根下还有一株三角梅,和栖迟院那株是一样的。
从?辛娆醒来的那日,她便知道,她不在栖迟院了?,但这是哪,她没有问,也用不着问,她醒来那日,明?依就叭叭地说了?起来。
原来陆峙把她从?巷中小宅抱回相府时,就将她安顿在了?这里,叫月轮小筑,虽是有些僻静,但却?是雅致。说好听点是闹中取静,说难听点便是偏远。
不过此时的辛娆已经不会去再意这些东西了?。
明?依蹙了?下眉:“姐姐一定奇怪,怎的我天天都赖在这里。”她又是一笑,“那是因为相爷把我指派给你了?,如今我也是大丫鬟了?!俸禄从?原来的五两银子?涨到三十两了?呢,姐姐恭喜我。”她就是引着辛娆说话。
辛娆说了:“是嘛。”
再多也没有了?,明?依低一回头皱一下眉再抬眼时又明?媚地笑了起来:“这几日相爷没有来看你,是因为安宇国的公主?来了?,你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吗?是来成亲的!你猜她挑中了?谁做夫婿?”
辛娆倒也不是真的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她也知道明?依的好意,对不起她伤害她的人也不是明?依,她没必要对着明?依木着脸,白费了?人家的一片真?心?,便凉凉道:“你家相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依瞪大了?眼睛:“猜错啦!”大概是辛娆有回应了?,明?依笑起来像是个孩子?,眼波一转,低声道:“是瑄王殿下!”
饶是辛娆心?情不佳,还是因为这个消息而小小愣怔了?一下,
明?依依旧笑着:“不可思议吧!整个满京都震惊了?!就连瑄王殿下也呆了?,天天求着皇上和相爷收回成命呢!”她双手合十,模仿着赵璞求爷爷告奶奶的模样,辛娆被她俏皮的模样逗得笑了?一声。
“在说什么,如此开心??”
原本坐在小板凳上的明?依立刻站了?起来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相爷。”
陆峙趋步而来,冷峻的眉眼带着笑意,那双神?光内敛的凤目只是看着辛娆,看着辛娆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他时顿消,看着辛娆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笑容也僵了?僵。
自从?她醒来后,他每回来,辛娆只和他说过一句话,便从?来没有正眼瞧他一眼,他的心?底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脸上还是淡淡笑着:“去拿件毯子?来。”
明?依立刻去了?,很快拿了?出?来交给陆峙,陆峙展开给辛娆盖上:“虽说今日暖阳,还是要小心?着凉。”
辛娆面无表情地掀开了?,终于对他说话了?:“风吹不死我。”
陆峙正要坐下的动作一顿,僵持片刻,一向冷脸的他此时竟不忍做出?不悦的神?色来,他心?平气和坐下,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力?持温和:“方才在说什么?”
辛娆掀眼看过来,忽然冲他一笑:“在说谢复之,相爷要听吗?”
陆峙终于没有克制住情绪,眸色骤沉,盯着她的目光如浓墨顿点,声音极沉:“阿娆。”他在警告她,也在提醒自己不能?动怒。
谢复之便是辛娆醒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要见谢复之”。
大概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人的性格多少会有些变化,辛娆的变化着重体现在喜欢惹怒陆峙,陆峙怒了?,她就高兴。
辛娆看着他紧蹙的眉紧绷的脸,悠然道:“在说谢复之和我示爱那日.......”
陆峙猛弹而起,语声更沉:“阿娆!”
辛娆觉得好笑,陆峙之前怕她和谢复之离开就救不回他的心?上人了?,可如今他的心?上人救回来了?,好好待在他身边,他竟然还能?这样介意谢复之,她不明?白,但也不想明?白,反正能?气着陆峙就好。
她不再多说,闭上眼睛,悠然摇着躺椅。
陆峙攥紧了?手,按捺着内心?的怒意,深深吐纳一息,再正眼时,已是清明?,嗓音依旧温和:“明?日是赵璞大婚之日,我会去主?持大典,白日不能?过来,我会让赵珈来陪你。”
辛娆冷冷一笑,没有回应,听到陆峙离开的脚步声,又扬声道:“那相爷何时让谢复之来看我?”
她闭着眼,听到停顿的脚步声,半晌没有听到陆峙的回应,只听到他加速离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