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南罗国主的?身上闻到过?那种奇异的?香味,倒也不敢确定。

南罗国主朝崔洵走来时甚是意气风发,朗声?笑?着:“崔舍人,孤早前请你喝酒,你总有托词,此次不请自来,孤甚是欢喜啊!”

崔洵揖了?一礼,直接了?当:“此次臣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南罗国主挑眉请他去书房落座,待人上了?茶,他屏退众人,才问:“何事?”

“不知国主是否有一味药草,名曰千里黄白薰?”

南罗国主凝神望了?他两眼,忽然爽朗一笑?:“有。”

“可否卖给?臣?想必国主也听说?平安坊一事。”

南罗国主不语反笑?,半晌才道?:“崔舍人可知,这千里黄白薰生长在黄云山脉间,而黄云山原本位于我南罗和西平的?交界处,如今已?归我南罗地界,而恰巧前不久,我国才将这千里黄白薰列为国药,崔舍人开口就要买,是否唐突?”

牵涉到国与国之间,崔洵恍然一怔,垂眸道?:“是臣失言。”

那只能请皇上出?面,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受制于南罗......

“倒也没什?么失言,崔舍人既然开口,孤倒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南罗国主却语出?惊人。

崔洵愣了?好一会。

南罗国主莞尔亲自为崔洵续上茶,缓声?道?:“孤早就听闻崔舍人人才,原本为西北一处的?小小县令,上任不过?半年,已?将那贫瘠又失治的?县城整顿的?繁荣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此等人才,孤很是欣赏,不知崔舍人可有兴趣前往我国,也好过?在在京城做一个中书舍人,虽是职位不低,但必定是崔先生的?初衷,等到了?我国,我必封先生为相,让先生一展才能。”

“何况......”南罗国主神秘一笑?,直视崔洵,“听闻崔先生有一位如花美眷,尚未成亲,已?遭陆相觊觎,陆相权势滔天,连你们的?皇帝都让他七分,敬他爱他,他若是执意要你的?未婚妻,恐怕崔先生也只有拱手相让的?份,不如趁此机会,先生报效我国,我必护先生伉俪周全。”

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崔洵凝视着他,沉默了?。

南罗国主胸有成竹,他见过?崔洵看心欢的?眼神,也一眼就认出?了?心欢就是那晚宫宴扑进陆峙怀里的?姑娘,这样复杂的?情况,崔洵根本应付不来。再说?他的?条件何其诱人,做官嘛,不就为了?一个升官发财。

“多谢国主抬爱,赎崔某未能领情。”崔洵坐在蒲团上,正视着南罗国主。

南罗国主笑?意一顿,逐渐渗出?冷意来:“你可听明白了??跟我回国,权利和美人,你都唾手可得。”

崔洵腰板英挺,面色从容,朗声?道?:“人生在世,权利为轻,美人随缘,唯有家国社稷为大节,怎可用来交换?”

南罗国主的?脸色渐冷。

崔洵见状,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站住。”

崔洵转身,南罗国主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两声?,起身走到一处柜子旁,拿了?一个方砖大的?锦盒:“拿去,你要的?千里黄白薰。”

崔洵愣住了?,没有立刻接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南罗国主冷笑?一声?:“孤最是敬佩有节气的?人,何况你们不是拿这药材救命?”

的?确,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这味药材救人,就算他还藏着其他动?机,与其让大曌出?面与他交涉,让大曌陷入被动?的?境地,不如,此时拿了?,他崔洵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到时候自来为难他便是。

何况序牧医术精湛,也不怕他作假。

如此一想,崔洵双手接过?:“多谢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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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南罗国主给?的?千里黄白薰是真的?,序牧拿到药的?那一刻欣喜若狂,是对生命延续的?欣喜。

正好荆山梧和赵璞也来了?,依稀能听到赵璞抱怨狂怒的?声?音:“可恶!居然什?么都线索都没有!”

说?着他们已?经进了?屋,听闻序牧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一位药材,顿时惊喜欲狂,赵璞更是简直恨不得抱住序牧,荆山梧尚还冷静,问道?:“怎么得来的??”

崔洵便说?了?经过?,倒是没有将南罗国主的?诱惑说?出?来,听上去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又恐徒留祸端,不提也罢。

“南罗?”荆山梧沉声?皱眉,立即问序牧,“这药材可有异样?”

序牧摇头:“千真万确,只等今日其他药熬好了?,明日将千里黄白薰加进去,再熬制捏成药丸即可服用。”

崔洵正色道?:“荆侍郎担忧的?事,亦是我所担忧,只是当务之急是先研制出?解药,其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荆山梧与他四目相对,皆是凝重?,但是崔洵说?的?对,眼下得先研制出?解药,若是陆峙当真毒发......他不敢往下想。

“你们是觉得这是南罗的?阴谋?”赵璞开口道?,“之前我们也的?确怀疑过?南罗国主,加之有几位将军也先后?染了?风寒中了?毒,可这毒的?来源,是平安坊的?猎户在山间打猎时中毒所致,其他人碰了?他们的?血才被感染了?毒源,而那几位将军则是在山庄聚会山间策马时染上,这......”他们之前是怀疑过?南罗,但结果却是百姓们中毒,“若真是南罗的?阴谋,他何必多此一举将解药送来?既然要送解药为何不拿解药要挟皇上要几座城池什?么的??”

毕竟如今陆峙也有可能中了?毒,以皇上对陆峙的?敬重?依赖t?,南罗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同?意,现在却不痛不痒地就交出?了?药材,说?是他的?阴谋,想削弱大曌的?国力,也不必送上药材,所以左右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心欢呢!”崔洵突然从偏厅走了?出?来,满脸急切。

房中安静了?下来,还是赵璞先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向崔洵:“我阿兄危在旦夕,心欢定然是太过?担心他,去找他了?呗,毕竟心欢她是......”

“阿璞!”荆山梧警告地喊他。

赵璞忍不住了?:“怕什?么,如今到这个地步,心欢又不在,为何不能说?心欢就是阿娆!”既然说?出?来,他索性挑开了?,瞪着崔洵道?,“你听明白了??心欢就是辛娆,是我阿兄曾经的?近身宠婢,也是我阿兄的?心上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让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还是阿娆,阿兄这次中毒,她这么失魂落魄足以证明她心里还有阿兄,崔洵,你最好知难而退,免得将来她恢复了?记忆,你们成为一对怨偶。”

饶是崔洵早有心里准备,早已?猜疑,还是怔住了?,不过?好在他尚且还能保持着体面,沉默不语。

“阿璞,别说?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荆山梧制止道?。

序牧一心研究他的?解药,根本不想理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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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星河欲曙天,心欢又回到了?相府,凄怆地看着栖迟院的?门,陆峙真是不许人随意进入栖迟院,她在院门站了?许久也没人发现她。

她如今已?能在相府来去自如,是何缘由,她不必细想,如今也不再逃避那种缘由。

“阿,心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