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看着裴在野手臂上的伤,忙道:“今天目的已经达成,想来巴陵王府也快搜到这儿了,殿下,咱们快扯吧。”

裴在野颔首应了。

叶知秋一边催动骏马,一边摩挲了一下剑柄,声调沉沉地劝裴在野:“殿下,那位沈家大姑娘,最好尽快处置了。”

他不等裴在野开口,便急急开口:“我虽不知她如何掺和进这桩事里,但郡主成功返回之后,王府必然会派人询问那位沈姑娘。”

裴在野看了他一眼。

叶知秋语速很急,一字一字却颇是有力:“届时还有不光是您身份暴露的风险,还有那把射虎弩,您方才也看到了,她一个普通女子,就连巴陵王都没得到的弩机用法,她居然会,这实在可疑。”

裴在野扫了一眼,哦了声。

叶知秋沉声道:“她的母亲又和陆妃是嫡亲姐妹,这位沈姑娘,并不可信。”

其实叶知秋说的跟他想的差不多,便是他心里,对沈望舒也是颇多戒备排斥。

既然如此,为何当时拦着不让叶知秋动手?

或许是因为她平日待他当真不差...裴在野下颔绷了绷,再开口还是那副散漫语调,却未给确定答案:“我知道了。”

......

沈飞廉听说沈望舒卷进郡主刺杀一案,好悬没吓个半死,忙拉着她问安好。

兄妹俩正说着话,一个王府属臣打扮的男子带着人走了过来,客气道:“沈姑娘安,我是王府长史,关于今日之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您,劳您移步去客屋。”

沈望舒见沈飞廉微微颔首,她才跟着长史一道去了客屋。

长史并没有一开始就进入正题,而是先问道:“今日沈姑娘是和谁一道来马场的?”

沈望舒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极似表兄的刺客,含糊说道:“我们兄妹几个。”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长史还是问道:“我记着姑娘还有位表兄,也跟着一道来了?”

沈望舒心里紧张,点头嗯了声。

“我问过马场的下人,他们没在内场见过您的表兄。”长史倒不是真怀疑到裴在野头上,只是道出疑点,又问道:“姑娘知道他在哪?去做什么了吗?”

表兄没再内场?那她见的极似表兄的刺客...

沈望舒双手拢在袖中,手指不由收紧。

长史习惯性地带了点威慑和诱惑:“还望姑娘据实相告。”

......

裴在野见沈望舒被王府长史带走,当即令叶知秋带人去旁处布置,他自己悄然随来,借着夜幕的遮掩,踞坐在客房房梁。

他低头看着屋里的沈望舒和王府长史,直到长史说出那句‘还望姑娘据实相告。’

裴在野基本可以断定,她下午应当是认出他了。

即便她向王府揭发,他也谈不上什么畏惧,只是想到她可能会选择出卖他,他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

他垂下眼,以手撑着下颔,静等着她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世子这种sjb抖s还挺带劲

第 18 章

沈望舒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更何况眼前这个官老爷给她的压力颇大,让她手心都有些冒汗。

下午看见的刺客肯定不是表兄。

两人只是碰巧有些相似罢了。

表兄有伤在身,他和郡主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去刺杀郡主?

沈望舒让这些话塞满了脑袋,在不断重复之下,她似乎也对这些话信以为真,脑海里的那道人影渐渐地淡了。

她眨了眨大眼:“他哪里都没去。”

房梁上,裴在野脊背本来已经绷直,却又在此刻,缓慢地放松了下来。

他对她实在称不上很好,何况两人目前的关系,不过是寻常‘表兄妹’而已,她完全没必要担如此大的风险为他隐瞒,若此事一旦暴露,她很有可能受牵连入狱,更别提他的手下之前还伤了她。

从哪处看,她都有充分的理由向王府道出实情,即便她不敢确定刺客是他,她也可以说一句‘表兄确实不知去向’,这样王府立刻就会怀疑到他头上来,可她偏偏选择了隐瞒。

这几天,因为陆氏和大皇子生事,让他心下颇是厌憎,即便明知道这些事与沈望舒无关,他心里仍忍不住迁怒。

但随着她这句话,那些迁怒和恼恨霎时都散了,连带着她蓄意欺瞒的事,他也不再膈应了,心里一抹隐秘的喜悦和动容却像是扎了根似的,悄然而生。

这世上愿意对他好的人很多,或是求名,或是求利,但没有哪一个,能让他心头仿佛被羽毛搔过似的,麻麻痒痒的。

他在无人看见的阴影处,不知不觉地翘起了嘴角。

沈望舒在底下又补了句:“表兄身子不好,每日离不开汤药的,若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我们府上问一问,至于为什么没人在马场看见他,我想大概是因为他骑不了马,所以在安静的地方歇着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紧张,长史或许瞧不出,裴在野却能看出,她的背脊在极轻微的颤抖,或许是扛着这么大的压力说话,让她怕的紧了。

裴在野不由抿了抿唇,望向那长史的目光,有些不善。

长史想到自家郡主说,两拨刺客均是身手敏捷,若沈府那位表少爷是个病秧子,自然不可能是刺客。他出于谨慎,还是道:“我届时自会派人去沈府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