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卖鱼蛋的咸湿佬不中意她,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不肯造福人类,分一点善意给路人。
警察荷枪实弹冲进逼仄暗巷,各个路口亦分派人驻守,不时查看可疑人物,不知要抓的又是什么轰动全市的疑犯。
温玉经过一间咖啡屋,被玻璃橱窗内穿着时髦的泰迪熊吸住目光,略略停了停。突然肩膀被人握住,往怀里一带,她还未回过神就已靠上他温暖胸膛,他的唇贴过来,吻她发顶,“宝贝原来你在这里等我,走吧,说好今晚开房。”
握住她肩膀的手透出些许无力,血液与汗水混杂,铁锈一样的味道弥漫鼻尖,温玉并不挣扎,抬头去看这一位故作轻松的通缉犯。
他穿一件黑色皮夹克,拉链一路系到领口,被肌肉撑起来的外衣绷得紧紧,显然尺寸不对。受她目光感染,他便也低头看她,情深款款,写尽娇宠,但温玉读得懂,他眼底深切的警告意味,他揽住她,是信任也是威胁。
她心中嗤笑,谁借他的胆,料准她不会在满街警察压力下出卖他。
忽而见他勾唇,短暂即逝一个笑足够倾倒一座城,为周遭嘈杂按下静音键,港湾里停泊的船,未扬起的帆,起飞场地内停驻的波音客机,未来得及准点到达的电车,停下这一秒,兴许都只为等这一笑。
“我来迟了,宝贝不高兴?我认错,先吃饭,吃饱再生气。”陆显推着她往前,缓步走,极力维持着从容镇定,但他紊乱的呼吸与吃力的步伐足够揭示真相。
陆显这个人,自大自负,好面死撑,集齐男人劣性,真是可恶。
她握了他的手,撑他半身,“如果现在就倒下,我只有叫警察来,称你一路挟持我过关。你除开谋杀,又多一条罪状。”
陆显愉悦地望着她头顶小小发旋,无声地笑。
这个时候,应当给他一支烟,细细品味。
☆、第五夜(下)
灯影下,一座岛被海风吹到倾斜。
警员穿草绿色猎装分散驻守在各个路口,新上岗的菜鸟紧张得满头汗,一只手不自觉放在枪托上,神神经经随时准备拔枪扫射。
迎面来一个四眼仔撞上她的肩,被陆显瞪一眼,忙不迭说抱歉。
温玉的手心里都是汗,紧紧攥着他的。
心跳不受控制,距离最后一位布防的警察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想看又不敢看,一双眼四处逡巡,唯独不敢落在路口,那位瘦巴巴穿制服的警察身上。
陆显轻拍她肩膀,藏不住笑,“深呼吸,伊莎贝拉,不要还没走完这条街就心脏病发,你一死,我也跟着扑街。”
“被抓住我立刻向警方检举你。”
“没所谓,只要你舍得。”
“干你老母。”
“不要干我老母,来干我,我最期待你挂半片衬衫骑在胯上干我。”
温玉气急,伸手去狠狠掐他后腰,听他闷哼一声,咬牙说:“真他妈狠,专挑流血的地方下手。”
她惊惧不定,指尖一片温热湿黏,三分歉疚三分倔,“你自找的。”
抬头看前方巡警,匆忙将血迹都擦在他衬衫上。眉微蹙,望住他苍白异常的脸,忧心忡忡,“拜托你千万别死,要死也千万不能死在我手上。我实在不想被请到警察局,被阿Sir轰炸四十八小时。”
陆显搂紧了她,“放心,大D哥有九条命,最多死在你身上,怎么会死在你手上,那太不划算。”
死到临头,还敢逞嘴上威风,不忘记揩油偷香,自把下流当风流。
福满烧鹅店刚换招牌,红彤彤的光绕着四边形牌匾你追我赶。慕名而来的食客们早在门外排起长队,多半是情侣、同事,嘴里有讲不完的八卦轶事,一下班赶不及分享,把一条街吵到刺耳。
他与她就要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同眼前新入职的警察先生擦肩而过。
两米,三米…………
阿Sir豌豆大的眼睛还在四处乱逛,他们几乎就要穿过人墙,温玉只差喊一声感谢上帝,赐予她一颗强健心脏,撑得过这短短二十分钟,不至于倒地而亡。
哪知道阿Sir看多电视剧,也来设悬念埋伏笔,杀一个回马枪,哎哎哎叫住他。
陆显转过身,半身力气压在温玉身上,歪歪斜斜站着,癫痫一样抖腿,一身痞相,一脸不耐烦,“做什么呀,阿Sir。闲得无聊又来为难我们良好市民?”
“证件。”
“靠!有病。又不是菲佣,查什么证件。要偷渡也不等今年来啦,金融风暴,一毛钱都赚不到。”神态语气同永华道裸上身找小贩收保护费的古惑仔没得差,也对,他原本就是街头烂仔,差什么差。
警官重复。“看证件啊衰仔,再顶嘴扣留你四十八小时。”
“操*你妈,神经病。”一只手在警察面前挥舞完,还不是老老实实伸进裤兜里掏钱夹,展开来扔给他,“看仔细啊阿Sir,本地人,住仙华区晋宁路!”
“嘁李耀祖,你妈还指望你光宗耀祖?不气死她就算好。”又抬眼打量陆显怀里的温玉,可惜她一个干干净净玲珑可爱的学生妹居然跟这种烂人搞在一起,多半是被胁迫,不自主,胸中那点英雄气概被引出来,要发光发亮,英雄救美,“小妹妹,这个李耀祖是你朋友?他有没有对你不礼貌?不要怕,告诉阿Sir,阿Sir抓他进警局。”
温玉有一双笑眼,是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永明灯,又清又亮,话未出口,已是笑意盈盈,再听她说:“拜托,问完了没有。他是我男朋友哎,周末约会难道要对坐温书?神经病,当然要狠狠地不礼貌,尽量地不礼貌啦。阿Sir你今年几岁,有没有女朋友,还问这种幼稚园问题?”反差太大,太可怕。
余光瞥见陆显腰上一抹深褐色,是血,因夹克太短,血液透过黑色衬衫积压在腰上,将牛仔裤染红。
她心急,一转身扑到他怀里,挡住一大片红斑。
仰起脸,娇娇地笑,露出两只小小犬齿,男朋友女朋友的角色她游刃有余,“我们去看《雷洛传》好不好?珊妮说场面好劲爆,影院外排满人,抢都抢不到。”
陆显捧住她的脸,似是入戏,痴迷,微叹,“我宁愿带你去看《玉*蒲团》,黑漆漆的电影院坐不满人,藏在角落里看戏,他摸哪里,我摸哪里”
渐渐凑近她玫瑰色的嘴唇,似乎含着露,水光潋滟,芬芳迷人。
到这种时候还要说:“温玉,你去揭发我‘不礼貌’吧。”
三百年没有见过水,只管吮她唇上那一滴。吻到她双唇红肿,眼迷离。再将带着烟草气的舌头伸进去,胡天胡地舔*弄、撩拨,不依不饶地勾着她、缠着她,为尝她舌尖淡而又淡的香。
四周围,三五人指指点点,讲年轻男女街头亲热,有伤风化,要叫阿Sir去把两个当街表演的人分开。可惜阿Sir脸红红,看戏看到警棍都拿不稳,哪管其他。
也有人爱看俊男靓女天雷地火吻不够,吹着口哨等烧鹅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