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目光就被辩护席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钉住张律师,温叙言的代理律师。

正稳稳地站在她刚刚的位置上,脸上挂着一抹近乎刺眼的、友善而得体的微笑。

“法官大人,”张律师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首先,我的委托人温叙言先生对本次交通肇事罪的判决接过表示强烈异议。”

“他向我提供了新的、无可辩驳的证据肇事逃逸的,另有其人!”

“其次,”张律师的目光转向脸色骤变的苏蘅,声音陡然转冷,“我的委托人正式向苏蘅律师以及您的侄子苏砚清先生,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控告苏砚清先生对我的委托人犯有绑架、故意伤害等严重罪行!”

整个法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下一秒,记者席的闪光灯疯狂亮起,旁听席上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

苏蘅的脸色在那一刹那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嘶吼:“荒谬!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污蔑?”张律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请法官大人及各位陪审员明鉴!”

他不再看苏蘅,直接将手中的证据详细的报告、清晰的银行流水单据、触目惊心的照片甚至几段关键的视频片段有条不紊地呈递上去。

铁证如山!

苏砚清如何指使绑匪,如何通过隐秘账户转款,如何拍下温叙言的照片并全网传播……一桩桩,一件件,在法官和陪审员的手中传递,在巨大的法庭屏幕上展示。

苏蘅盯着那些证据,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控制不住地摇晃。

她的声音干哑,充满难以置信:“不可能……砚清平时最是乖巧听话……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恶魔行径?”

她猛然转向张律师的方向,眼神可怖:“温叙言呢?我要见他。”

张律师只是冷冷地看着苏蘅:“我的委托人因伤势严重没办法出席,他已全权委托我处理此案一切事宜。”

法庭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名警官押着苏砚清走了进来。

他穿着得体的便装,头发整洁柔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精心装饰过的苍白柔弱,全然不见任何被“绑架”的狼狈和伤痕。

第十章

一看到苏蘅,苏砚清立刻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他紧紧抓住苏蘅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姑姑,我害怕。”

苏蘅下意识抱住他,双手急切地在他身上检查,眼神却充满了疑惑:“绑架你的人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砚清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只能抽泣着含糊其辞:“他只是吓唬我……没真的伤害我……”

“肃静!”

法官手中的法槌重重落下,威严的声音响彻法庭:“证据链完整清晰,事实明确!被告人苏砚清”

法官目光如炬,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声音沉稳而有力:

“犯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绑架罪、妨害作证罪(指使他人顶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他的目光转向失魂落魄的苏蘅:“辩护人苏蘅!明知其侄子涉嫌严重犯罪,非但不揭发制止,反而对其进行包庇,找人顶罪,其行为已构成包庇罪!”

“且身为律师,知法犯法,情节恶劣,先判决:有期徒刑两年,吊销律师执业资格证,终身禁止再执业!”

“另罚金5万元,赔偿原告温叙言精神损害!”

法官的声音冰冷无情:“苏蘅,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苏蘅僵硬地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她不知道温叙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是砚清伤害他的时候,还是她忘记了他生日的时候,亦或者更早。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我没有异议。”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空洞地不像自己的。

“休庭!”法槌再次落下。

“姑姑你救救我!我才22岁啊!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姑姑!”

苏砚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两名强壮的警员毫不留情地架起,拖向侧门。

他拼命挣扎,手指死死抠着门框,泪眼婆娑地回头望向苏蘅,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而苏蘅的双手也被两个警员反扣,押着她朝押运车走去。

……

苏蘅在牢房里只待了一个晚上就被释放。

因为她的父亲动用了苏氏的关系,先是将她的罪行减为缓期执行,又以她这些年作为律师拿下的荣耀,给予人民的帮助,最终被释放。

再次见到阳光的那一刻,苏父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逆女,你就是这么在外面丢苏氏的脸的吗?”

苏蘅垂着头不语,她的母亲是父亲的第三任妻子,早早去世,她不愿意陷入家里的明争暗斗才走上律师这条道路,而现在……

“我早就说过,那个男人是个祸害,现在你满意了?”

苏蘅心中仿佛空了个洞,正不断地有风灌进去。

她没想到他宠爱了那么久的侄子,在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