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1 / 1)

“可。”王妃允许,颔首。

“祖母,母妃,大舅娘,四舅娘,哥哥妹妹们,我瞧外祖父去,回头见。”小郡主牵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去了。

他们出了门,宋张氏一直握着小娘子的手未放,这时女婿不在,更是双手把女儿的手拉到腹间放着,抬着头与女儿说话:“咚咚这么大,王爷还抱啊?”

“抱。”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道:“也抱得。”

“等及笄了,就不行了。”

还要等及笄?那都大成什么样了,应氏心中闪过一道嘲弄。

“跟你小时候不像,你小时候最不欢喜有人抱你。”是有点不合规矩,但自家小娘子从小就极爱做不合规矩的事,张氏知道不对,但对着人是一面,背着人对小娘子那是什么事都只管定她皆是对的,“不过咚咚性子像了王爷,女肖父,愈像愈有,好事!”

“是啊,郡主像足了王爷。”郑氏抱着小娘子接了话。

她怀中小娘子不停地自以为悄悄地打量着姑奶奶,接连偷瞧了好几回,娘亲说话的时候她又偷瞧了一眼,被王妃发现,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把她羞得抓紧了娘亲的衣襟,慌忙把脸藏在了娘亲的怀里。

郑氏笑了起来,抱着小娘子与王妃道:“嫱嫱知晓要来看您,一路高兴得紧。”

这厢,应氏轻笑了一声,垂眼瞥了一脸正襟危坐的小女儿一眼,心里闪过无数嘲弄,亦不言语。

她没有郑氏攀高枝的心,只要表面情过得去,她不屑多言。

“过来给我抱抱。”小娘子确实是喜欢她,见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就没消褪过,被人喜欢易让人心生愉悦,多满足一下她又何妨?王妃便又伸出了手。

“不用了,您有着身子了,小孩儿手上没个轻重,怕冲撞了您。”王妃似是没听到那声轻笑,郑氏也当充耳不闻,忙道。

“无碍,嫱嫱懂事。”

“这……”

“四夫人,给我罢。”柳娘走过去,出手笑道。

“诶。”

“乖。”王妃抱小娘子抱到腿上坐着,小娘子羞得握紧了小拳头,眼睛不知该放在何处,小脸蛋红得很,不知所措至极,王妃低头抚慰了她一句,把她拢入了怀。

“乖孙,不怕,小姑姑最欢喜你了。”老太太伸手摸着小孙女的头,满脸慈祥,眼里满是慈爱。

她最为疼爱孙儿孙女,男女皆一视同仁,给了孙子东西,必要给孙女们备一份,孙儿孙女皆敬爱她,小宋嫱自是知道祖母喜爱她,姑姑有些陌生,但祖母却是熟悉的,这下也不慌乱了,红着脸叫了祖母一声:“奶奶。”

“乖了乖了,奶奶给你剥果子吃。”老太太握过了一个橙桔剥了起来。

“娘,用不着,我来就好,您好生跟王妃说会儿话。”郑氏忙一个箭步过来,毫不犹豫蹲跪在老太太身边,拿过了老太太手中的橙桔。

如此谄媚,应氏在心中哼笑了一记,抬起头与王妃说话,“您最近可有什么忌口的?等会儿我交待下去一番。”

“回大夫人,王妃娘娘最近没什么忌口的。”柳娘代为回道。

应氏瞧了这越主的奴婢一眼,收回眼笑着点头:“那就好。”

说罢,自觉冷淡了些,又补道:“自得知您有了身子,我这针线就捡了起来,预备着给小公子做些鞋袜衣裳,挑着工造坊那最柔软的布做的,到时候给您送去,还望您不要嫌弃。”

“多谢。”应氏会做脸,王妃亦不挑剔,回道了一句道了谢。

这夜应氏侍候婆母睡觉,只问婆母安好,不曾言道多余的一句话,只是回了屋中见到房中大郎,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王妃娘娘这是要把郡主当世子养?”

宋大郎听言闭眼不语,直到上床也未回她的话。

应氏那颗心便冷淡了下来,冷如磐石,坚不可催。

第242章 番外 历程三

翌日,王妃在宋府用完午膳就令下人备马回府,临走前,她与母亲宋张氏在内卧小坐告别。

老夫人细数着让女儿带回去的吃食物什,叮嘱她好好注意身体,又问了下一次女儿会来的时日,王妃一一点头应诺,末了等老太太说完话,她道:“下次我来,不用叫大郎他们了,让他们忙他们的。”

老夫人愣了,半晌抓着女儿的手,蠕动着嘴:“小五啊,家和万事兴,你不要见怪,大郎他们心中有你,你是知晓的,莫要因……小事,你们兄妹之间就有了隔阂。”

王妃朝母亲颔首,明艳脸上带着淡淡疏离,“你何曾见过我们之间会因小事起隔阂?只是我希望你这次也能听我的。”

“是了,是了。”老太太无一不答应她,这次亦然,只是等女儿走后,还是为儿孙之间日后的疏远流下了泪。

宋老爷宋韧送了女儿走后,回屋看到伤心的老妻,听罢前因后果,与老妻道:“小五不是要与兄嫂计较,她没那个心,只是北晏往后要走的不是寻常路,我们大儿媳妇是正统的大家闺秀,对女子抛头露脸之事想必有她的看法,她自来与小五不是一路人,反倒是三郎四郎两家媳妇没她那般想得多有主见,小五还是喜欢她们的,却不管他们合得来与否,小五对她们向来一视同仁,这已是为你为大郎为我们家着想,且不论这些,她对你情之切切无人能及,你莫要再伤心,伤了她对你的一片赤子情。”

话说来是如此,但老太太因老爷的话更心惊胆颤:“承儿已是一国之君,皇帝陛下是她的儿子,小五已是风头无两,要是咚咚身为一介女娘当了女世子,承了晏地王城,那不是坐实了她佞臣惑主之名?岂不是把她架在那烈火上烤?”

“你啊,不要把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宋老爷不以为然,“小五做得的事,咚咚一样做得到,你看她小小年纪就已英姿不凡,有小五与德王教导,她往后只会比她母亲更坚韧聪慧。”

“可是,要惜福啊,承儿已是皇帝陛下了啊。”

“承儿是了,但咚咚亦有她的传承,这是他们夫妻俩早已定好的事,你像以往一样对待咱们的小娘子就是。”宋韧再是知晓老妻不过,知道她只是担心,握过她的手拍了拍,安慰她道:“我们老了,什么都有了,反倒退缩畏惧了起来,这是人之常情,年纪大了最怕变动,可他们还年轻啊,他们后面还有更年轻的,他们不动不变不奋进,就容易成那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就像当年,你要是不咬着牙随了我来都城拼这一程,你当有我们现如今的日子?娘子,这世上岂有不凶险的富贵路?再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小五要是现在就止步了,不像过去那样了,我们反倒要担心她往后的日子了,你说可是?她如此,北晏亦然,母亲过得的日子她一样能过得,可是?”

宋韧本来想与她道,他们的闺女在成为一国之君的母亲后,下一步想为北晏、像北晏这样的小娘子开辟几条别的路来北晏的继承权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轰动,攻击者必然无数,而应从者了了,也必然有一二出现。

这是一个必然会载入史册的举措。

她没有止步于成为帝王的母亲,没有为保护安宁的生活停止步伐,她是宋韧的骄傲。

但这些老妻不想听罢?宋韧便未与她多言,只道了那些她能听进去耳朵里的话。

而老太太想起了小娘子初初降生时那百无聊赖、毫无生气的厌世样子,当下直直点头:“是,是我想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与其活着如同死了那般,女儿也好,外孙女也罢,她们想轰轰烈烈就轰轰烈烈,想像爆竹炸开一样地活就像爆竹炸开一样地活,她当娘当长辈的,就直直地守着她们,捍卫着她们就好。

老太太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样子,很有当年她护着她的“小妖怪”娘子的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