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脚上没鞋。
顾冕随意把链子在手掌缠了两圈免得它拖地,抬脚走了两步才发现这个问题。
少年垂着眼帘顺从地跟在他身侧,长袍下露出一小截脚踝,脚背上的细骨随着走动隐现。
室内的地板干净平整倒无碍,顾冕心说外头那地要让他的小孩赤着脚踩,他可不舍得。又想想自己也不过二十二,怎么在这个小他六岁的omega面前总觉得自己是个老东西了。在心里把小孩这两个字揣来摩去,又觉得再合适不过。
梁宵哪知道alpha心里的拐弯,正忙着回味刚才那句话里的暖意,就见那人脚步停了。没来得及抬头就身子一轻,被alpha横抱起来稳稳向外走。脖子上的铁链另一头被alpha缠在左手上,链条随着走动晃在空中,叮当当地响。
黄昏的日光温柔地泻了一地,三个月没见太阳的梁宵有种重生的错觉。
alpha的体温和心跳隔着两层布料传递给梁宵,莫名地让人安心。梁宵觉得耳根腾地烧了起来,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攥皱了先生的衣料。
大概是害怕这温柔像梦,醒了就倏忽不见。
顾冕把怀里的人塞进车里,又有人跟来递了只手提箱给他。驯养基地的服务向来细致入微,会向每位买主附赠一些必须或非必须的宠物用品。
顾冕心里猫挠似的痒,隔着玻璃笼时他就想把人捞出来拆了吞了,等真买到手却没那么心急。人已经归了他,也不急这一时。
顾冕放了箱子钻进车里,见小孩端端正正僵坐着,心里有点好笑,轻轻拽过项圈链子把人拉进怀里逗。小孩驯顺地靠过来,身子却有点抖,顾冕觉得自己像个老禽兽。
梁宵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这个先生看起来很温柔不会很吓人的,无论如何都比六十岁的老alpha好很多了,你是宠物你要听话,如果疼的话哭一哭可能会有用吧……
不过预料中的事并未发生。他的先生只是低笑着叹了口气,将他揽进怀里安抚地顺背。
梁宵在一点幽微的茶香里渐渐放松下来,听见alpha问他:“叫什么名字?”
梁宵心里钝钝的疼,“没名字……”
世上已经没有梁宵这个人了,他是Ω-377A。
顾冕也不再问,说起名儿太难了,一时半会没灵感,之后再说吧。
梁宵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先生的手没再顺他的背,正又轻又慢地捻着他耳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冕这会儿打心眼里后悔,为啥没在车前后座中间装块隔板,司机太碍眼了。
到家时天完全黑了。
贵族们通常偏爱庄园和老别墅,各式佣人总要比主人更多,乌泱泱的一群人却总也占不满空房间,房子又宽又冷清,这样才很有格调。
说起来顾冕的房子不太像他这个身份的人会住的。避开闹市区的一幢占地不大的两层小楼,有木质的白色栅栏围着。没有修剪得宜的花园,也没有管家或佣人。
车停在院门口,顾冕开门下车,又弯腰探进头来冲梁宵张开手臂,“来,下车了。”
梁宵有点不知所措,觉得主动去勾alpha的脖子好像有点太亲昵,自己挪下车又太不礼貌。心里挣扎两下还是伸手环住了顾冕的脖颈,窝在alpha怀里被抱进了里屋。
这间屋子不大,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长绒地毯,在暖黄色夜灯下蒙上柔和的蜜色。靠门的墙边是暗色的木质衣柜,除此之外只剩一张大床和一只床头柜。
顾冕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转身出门取了带回来的小手提箱。
梁宵坐在床上手心冒汗,他看见alpha进屋随手放下匣子,边解皮带边向他走来。他不由自主地绷紧肌肉,却看到顾冕在床头坐下,换上了一条睡裤。
……
梁宵在心里暗骂自己下流。
顾冕没注意到梁宵的窘迫,换好睡衣又把手提箱搁在床上,上床盘腿坐好,将梁宵捞进怀里,放在自己腿间。
梁宵后背贴着alpha的胸膛,被身后人圈在双臂之间,腿上放着那只银色的小箱子。
先生说,“打开看看。”
顾冕虽然不是第一次去驯养基地,但却是第一次买到宠物,这箱子对他来说也是新鲜东西,他有点享受两个人一起拆礼物的感觉。
箱子的第一格是营养膏和抑制剂没什么新意但很必要的东西,顾冕顺手丢进床头柜里去开下一层。
第二格的东西有意思得多,顾冕存心要逗怀里的小孩,一样一样地要他说出名字。
顾冕拿起一只口球在小孩眼前晃悠,“这是什么?”就听见怀里细若蚊蝇的声音,“……口球。”又挑出一副手铐明知故问,“这个?”“……手铐。”怀里的小孩先是耳尖红红,这红色又一路蔓延到脖颈,顾冕心满意足地挑挑拣拣,却被箱里的东西勾得心痒,恨不得立马一样样全用在怀里的小东西身上。
小孩现在还有点怕他。顾冕不爱搞强迫,又不想等欲火难耐的时候再煎熬地忍,趁着自己还没起反应,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心说饶过你这一次,转手打开了第三个小格。
第三格里只有一样东西,一只精致的绒面项圈,项圈贴合后颈腺体的金属部分有一枚指纹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