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1)

他起初没应,手腕抵着?桌沿,修长的手指掸着?烟,一下,两?下,看着?赤红的火焰慢慢化作灰烬,再看灰白色的烟灰簌簌掉落,半晌,他重新开口,“我只是在?想,于你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

但其?实这个问题早就有答案。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明确表明过,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以及她的事?业。至于其?他的被摆在?哪里?,他不知?道。

“所以绕来绕去,又回到这个问题了是吗?”她问。

他没说话,神色与情绪都很淡。

程舒妍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要在?这种事?上?较劲,让人做抉择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二选一更是幼稚至极。

但她没说,她只是问,“为什么那天你一定要我做出选择,为什么我选择了工作就等同?于抛弃你?你也?要出差的吧?你难道不忙吗?”

忙啊,当然忙,而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忙。

“但我可以为了你放下工作。”他抬起眼,看向她的目光平静。

其?实,能为她放下的又岂止是工作。

视线对上?,程舒妍怔愣片刻,紧接着?,一声轻笑伴随着?叹息而出,“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们根本就不一样?。”

“你得到这一切都太简单了,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商泽渊,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很难很难,真的很难,这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毕竟你跟我,从一开始就来自?两?个世界。”

“是啊。”商泽渊也?笑,他不否认,即便父母婚姻破碎,商景中待他并?不差,该有的资源他都有,所以他轻而易举,一路顺风顺水。可以说他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都是在?她这里?。但他喜欢她,所以他认了。

一切他都认。

他接受自?己在?职场上?冷静严肃,在?她那却感性?幼稚,患得患失。

他接受自?己擅长运筹帷幄,呼风唤雨,在?她那却总是求而不得。

所以他最近才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明明最懂算计,跟任何人相处都能在?几分钟内将人看个透彻,可是,他好像永远都看不透她的心?。

烟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燃尽,他将最后一截烟摁灭,点头,“你说得都对。我得到这一切,确实很容易,唯独在?爱你这件事?上?,让我觉得很难。”

他说,“我很累。”

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淡的如同?刚刚熄灭的那一缕烟,缥缈轻盈,可她莫名?觉得呛眼至极。

到目前为止,两?人已经对峙整整一小时。

他坐着?,窗外的光映在?他的周身。而她站着?,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她第一次在?他们同?处一个空间时,感觉到孤独,是的,就是孤独,明明他们距离很近,却像隔着?一道看不见屏障。

她肩身被淋湿,发丝垂落在?身侧,无声地滴着?水。

这场雨下个不停,风也?不讲道理,仿佛隔着?墙也?能吹到她身上?,冰冷刺骨。周身都透着?阵阵的凉,她脊背僵直着?,几乎撑不住突如其?来的沉重与冷意,止不住地轻颤着?。

按照正?常的对话,她应该问他,你是什么意思,然后她便能听到答案,那个从她感觉到不对后,便已经猜测出几分的答案。

可她又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试着?说,“两?个人在?一起,各种都是相互的。你真的不能试着?理解我一下吗?”

喉头有些堵,她吸气,努力将哽咽咽了下去,“我也?很辛苦,我也?很累,我为你做过让步了。你知?道我在?出国之前,熬了很多个通宵。我把两?个月的事?压到一个月去做,我都是为了……”

“那就分开吧。”

他平静打断。

话猛地顿住,人也?是。

抬眼,看向他,目光是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看她,哪怕她双目泛红,哪怕下一秒泪水就要决堤,他也?始终没抬过眼。他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从一开始便是这样?。撑着?腿,疲倦的,颓然的,也?带着?某种决绝和倔强。

嘴唇几不可查地轻颤,脑海里?已是一片嗡鸣,她几乎是强行从怔愣的状态中挤出一些反应,蹙着?眉,紧紧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分手吧。”

第63章 蝶 他哭了(结尾重写噜,大家重看)……

记不得是怎么从他家离开的。

当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话宛若一道巨大的钟,不由分说罩过来,歇斯底里地敲撞, 她周遭嗡鸣作响,久久回不过神。

她记得她淋了雨。

在屋里对峙时, 只觉得雨声吵,出?来才发现, 原来它下得这么大。风裹着雨,刮过她的发丝,又打在她的脸上。雨水冰冷彻骨, 可她的眼?睛却?很热,酸胀、滚烫。

应该是没有流泪的,她忍住了, 哪怕当时如同游魂一般, 她也坚持咬着牙根,将那股苦涩一而?再往嗓子里咽。

回到家后,程舒妍浑身?凉透,手指麻木到无法伸直也无法握拳, 就那么僵着, 右手手背上还有一块烫伤的红痕。

她慢腾腾地拖着步子, 走?进浴室冲了个澡,站在淋浴头下,从头到脚地淋, 可那股寒气却?怎么都消散不了。

最?终她木然地擦身?子, 吹干头发,再木然地钻进被子里,占着二分之一的床, 另外一半空着,她面朝着飘窗,蜷缩着发抖。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噼里啪啦击打在窗上,又顺着玻璃滚落,怎么都下不停、流不尽,一股又一股,将晦暗的夜色模糊成一片。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外面风雨交织,几乎没有行人。

江湾城内,一把黑伞在雨幕中穿行,伞下的人胳膊夹着文件袋,举着伞,另一手循环拨打着同一个号码,步子迈得很急。

雨滴砸着伞面,听筒里发出?嘟嘟的声响,这个雨夜不太安静,但他还是在靠近八栋时,听到微弱的手机铃声。

随着他越走?越近,铃声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