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 / 1)

他见沈棠要往里面走,眼睛都快凸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姑娘,算二三求您了,不要进去!”

“我倒是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沈棠直接往里走,里面是个院子,草木凋零有些荒凉,可路面上没有一片落叶,显然也是被人打理过一番。

院子里的门都是紧闭,她径直走向主屋,纤细的手指搭在门框上,停顿片刻之后,直接将门推开,

明明是大白天,屋子里却暗得很,外面的阳光猛然照进去,也仅仅只能见到一角落。

尘埃上下浮动着,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二三,有何事?”

相处这么多年,沈棠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便听出来他是谁原来他一直没事,只是躲着不愿意见她罢了。

这几个月来所有的惶恐不安在此刻发酵成怒火,她冷笑一声,“二三还在外面呢,世子爷可用我叫他叫过来?”

里面一下子没了声音,瞬间回归到死寂中。

沈棠摸黑往前面走,才注意到房间里的门门框框,都被蒙上了几层黑布,所以屋子里才没有一点光亮。她觉得疑惑,走路间不小心绊到什么东西,整个身子前倾时,突然有双大手牢牢地将她托住。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她能够闻见男人身上熟悉的草木的清香,安心之后,所有隐忍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你要拉着我干什么,不是躲在这里不愿见人吗,我以为你是想不要孩子,同这边断得干净。要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派侍卫来保护我们。”

她讥笑一声,“当断不断,可不是您的作风。”

这些日子,福亲王和盛承宣都接连派出不少的人出去打探。外面闹得人仰马翻,她也好不了多少,经常整宿整宿的失眠,生怕外面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两个孩子像是猜到些什么,经常跑过来问她,“爹爹什么时候过来?”

两个孩子的还小,她不可能说出真话,只能瞒着,白天带他们多出去玩,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过得十分压抑,有时候甚至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而这一切事情的起源,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忽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整个人被迫跨坐在男人身上。这样的举止过于暧昧,却让沈棠觉得被羞辱了一般。她联想到过去和他有了什么争执,他也会这样终结她所有的不满。

她什么也不去顾忌,挣脱不开后,气得直接咬上了男人的肩膀。她的力道极重,等到最嘴里有血腥味之后,才松了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混蛋。”

“我是混蛋,这不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吗?”陆持还没有等女人发火,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样的怀抱,他在睡梦中都想了千万次,他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找过来了呢。”

沈棠动作僵硬住,心中觉得异样,联想到这种种不对劲之后,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意思,就是突然发现,我真的有些想你了。”陆持的声音莫名低沉。

“陆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棠心中疑惑的感觉更甚,指尖揪紧了衣角落,“你到底怎么了?”

沈棠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起来,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屋子里是一片沉寂的黑色,在这样的氛围中,一颗心也变得压抑起来,她的心某名开始慌乱。

“我受了一点伤。”陆持抿唇,搭在扶手上的手青筋凸起,似乎要将扶手一并捏碎,“我……我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沈棠摇头,似乎难以理解他说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06章

“没什么, 只是腿受了伤, 没办法站起来。”陆持喉结上下滚动着,说得轻描淡写, 仿佛发生的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沈棠心里则卷起惊涛骇浪,她颤抖着指尖将手往下面探,快要触碰到他的腿时, 手腕上一阵吃疼。她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冷了几度, 随后手腕上一松,男人的声音里有几分狼狈,“别碰了。”

陆持这个人, 冷静克制,习惯将所有人的事情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他是盛京城里人人都要退让三分的世子爷,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这样骄傲惯了的人,是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她的心里头闷闷的, 有些难受,“疼吗?”

“已经不疼了。”陆持叹了口气,伸手摸上她的脸, 触及到的只是冰凉的一片,“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过只是不能走而已,比起旁人来, 已经好了不少。这些日子,我都已经习惯了,你不必太担心我。”

若是真的习惯了, 为何要将所有的窗户都封闭起来,为什么还要躲着不肯相见?沈棠顿时就明白了侍卫说的那句“世子爷最不愿见到的人是您”是什么意思。他半生都是不肯示弱,现在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沈棠知道现在所有同情的话,在他听来都像是一种施舍,索性就不再谈论此事,声音又放缓,“屋子里这么闷,你也不嫌憋得慌吗?要不将窗子打开来,透透光,你是不知道,现在晋国正是万花齐放的时候,我昨天还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

她扶着椅子的把手,自然而然地起身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窗户的边缘。还没等陆持说话,她就一把抓住黑布的一角,用力往下面一扯动。

黑布缓缓下坠,阳光从浅碧色的纱窗里慢慢溢进来,屋子里瞬间就亮堂起来。

陆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身子侧过来,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腿遮掩住。等缓过来之后,他就看见沈棠站在阳光里头,偏过头朝着他笑。外面的阳光热烈得正好,在女子的周身都描绘了一层金光,侧脸是通透的粉色,眼里盛着万千光华。

她对他说:“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带上倾喜和元洲一起,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看花去,嗯?”

沈棠见他没有说话,微微睁大眼睛,踩着一地的碎金走过来。

若干年后,陆持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却唯独记得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女子浅笑着朝自己走过来,走进他的生命,陪他走过这一生。

胸腔里生出许多暖意,他笑着应了声,“好。”

“那我们可是说好了,可不许再推辞。”她弯下身子,这样能够看清楚陆持脸上的每一点变化。他瘦了不少,或许是在屋子里呆得时间长了,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惨白。男人的右眉尾的地方有一道疤,微微凸起,若是再往下面挪上几公分,就直接会伤到眼睛。

沈棠忍不住伸出手,指腹在疤痕上摸过,陆持别开脸去,有些不自在,将话题带到两个孩子身上去。

“他们两个都乖得很,知道你有事情要去做,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吵着说要见你。”沈棠笑出来,“真要是说起来的话,这次还是元洲先发现你的侍卫,同我说你回来了。”

“他很聪明,大人们说什么他都明白的,倾喜那孩子的性子像你多些。”遇见了事情就忍不住会哭,某些时候又倔强到不行,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我之前答应元洲,说你马上就会过来看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两个孩子?”沈棠问得有些小心,见陆持没说话,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要不然过些时日吧,你带了他们三年,我也想带他们一段时间。”

“等过几天。”陆持也想两个孩子。他骨子里就是传统的人,有可能因为从小就见过伯恩王府的那些腌臜事情,他对血脉亲情更是看重。尤其两个孩子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照料,他充当了两个人的角色照顾孩子几年。孩子骤然不在身边,他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

可是,他希望在孩子面前一直是无所不能,能够佑护他们平安长大,而不是这样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毕竟两个人还未嫁娶,沈棠不可能留在这边,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到傍晚到时候才离开。

走之前她特意将二三叫上,问他:“他的腿可还有医治的法子。”

“不好说,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瞧过,说是没有多大的希望。可普天之下能人异士如此之多,说不定就碰上了能够医治世子爷腿疾的人。听说晋国有一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之前也有患有腿疾的人请了这个大夫医治,最后痊愈。虽不知真假,可总有几分希望。手底下的人一直在寻找,说不定能找到。”二三方正的国字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说话都有些刻板,“姑娘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福亲王帮忙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