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兮心中烦躁,将门推开走出去,很快看见了缩在车里戴着帽子一脸苦涩的靳怀砚。
他动作迅速地开门,稍稍有些踉跄却步伐极快地赶到宋楠兮面前,眼神里满是希冀:“你愿意见我了?”
宋楠兮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子,示意人进去。
靳怀砚整个人变得有些拘谨,他不敢正视宋楠兮,只敢斜着眼睛悄悄看她,却不知道视线实在有些明显。
宋楠兮注意到他过于凹陷的脸颊,还有车后座上放着的折叠轮椅,心里有些意外,却也不愿意关心。
靳怀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锤了锤消瘦的腿:“我现在很难看对吧?”
宋楠兮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否认。
靳怀砚却像是被什么刺中,将自己缩进有些宽大的衣服里面,将自己严实罩住,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对不起,我这样子实在是有些难看,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撕心裂肺地咳嗽之后,歇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再次开口更加费劲:“你要我做什么才会原谅我?”
宋楠兮的心瞬间揪紧,眼泪不受控制地下落,她情绪骤然失控,将靳怀砚掀翻在沙发上,手抵着他的脖子,逐渐收紧:“你曾经说过的,一命换一命,你害死了怀瑾,又把我逼到跳楼,你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 第二十八章
靳怀砚嘴唇发白,呼吸被宋楠兮遏制,他的刘海没有打理过,长到遮住眼睛,眼下一片乌青。
本应该挣扎的手垂落在身边,他向后仰着头,几乎是将最脆弱的部位送到宋楠兮手里,他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对不起。”
宋楠兮心里一颤,猛地收回手,听着靳怀砚剧烈的咳嗽声,她莫名有一丝痛快,讽刺道:“疼吗?你当初也是这样对我的。”
靳怀砚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神里满是愧疚,连说话都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撑着上半身,将脖颈凑到她手下:“随便你怎么对我,我都愿意承受。”
宋楠兮被他的样子弄得愈发烦闷,一脸嫌恶地收回手,瞥了他一眼,扯过纸擦了擦:“不用了,我怕你脏了我的手。”
靳怀砚心脏一阵抽痛,他曾经对宋楠兮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成了回旋镖,正中他心上,顷刻间血肉模糊。
宋楠兮起身在离靳怀砚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脸不耐:“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
靳怀砚飞快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收拾好,挪动着在宋楠兮身边,几乎快要跪在她脚边:“我来只是想来道歉,另外,我想求你回到我身边。”
“我已经和黎青月分手了,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这一次好好的,不会有任何人来阻碍我们了,我求你,我们明天就去结婚,我发誓,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吧……”
靳怀砚的话里带了一丝哭腔,换做之前的宋楠兮已然心软,恐怕更是会对他的所有要求无有不应。
可现在的宋楠兮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懦弱却又深爱着靳怀砚的宋楠兮。
她一脸冷漠地看着靳怀砚卑微的样子,心底生出几分快意:“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吗?”
“赎罪?靳怀砚,我说过了,要你死了才算是赎罪,这些补偿我都不需要,何况,和你结婚对我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
靳怀砚脸上拼命维持的笑层层破碎,现在更是彻底跪在了宋楠兮面前,以一种毫无形象的样子跪坐着:“我求求你……”
他鼓起勇气,试图抓住宋楠兮半握拳放在膝盖上的手,咬紧了唇做最后的挣扎:“我们的婚约,是长辈们定下的,不能改……”
宋楠兮冷笑一声,觉得眼前的靳怀砚荒唐到可笑:“既然你之前可以拒绝,那我又何必死守着你一个人呢?”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因为黎青月的一句话,你就抛下我走了,我们的婚约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作废了。”
宋楠兮闭了闭眼,亲手扯开伤疤的痛让她情绪近乎崩溃:“你安在我身上的痛苦,你折磨了我三年,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难道因为你的道歉,你的后悔,我受过的痛苦就会消失吗?”
靳怀砚嘴唇几乎被咬到渗血,铁锈味在唇间弥漫,他缓慢地弓起身子,垂下头,泪水滴落在丝绒地毯上,晕出一圈痕迹。
宋楠兮调整好情绪,继续补充:“我现在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是简景行。”
靳怀砚不可置信地抬头,短暂震惊之后彻底卸下劲,绷直的脊背被折断,他撑着沙发边缘恍惚地起身。
嘴唇微动,连一句酸涩的祝福都挤不出来,盯着宋楠兮看了一会儿,最后缓慢转身。
大门重新落锁,却看见钟管家急急忙忙闯进来,气都没喘匀:“大小姐!刚才少爷的助理说,少爷他在公司晕倒已经送去医院了!”
◇ 第二十九章
宋楠兮手抖到不行,家里其他人都被她撤走,可她现在精神状态根本做不到自己开车。
靳怀砚冲进来将她拉到车里,没顾得上她的反应,直接吩咐道:“去中心医院!”
宋楠兮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快要失去宋怀瑾的恐惧让她甚至没有任何心情去问靳怀砚为什么会知道宋怀瑾发病在哪个医院。
车辆疾驰。
靳怀砚拍了拍宋楠兮手臂,试图宽慰她,宋楠兮却完全听不进去。
她浑身的血管都在震颤,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无数想法和疑问涌进她的脑子里,她只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距离宋怀瑾上次晕倒已经过了一个月,她不放心,约了好几次检查,每次的报告她也仔细看过,确实如医生所说,他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现在会说他突然晕倒去了医院。
是不是事情还是会发生,哪怕她拼尽全力,该发生的一切还是无法避免。
最后宋怀瑾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去世。
上一世他是因为情绪激动,病发加上服药才去世,难道这一辈子就算公司没有被靳怀砚收购,父母还活着,她没有和靳怀砚订婚,被他送去英国,难道她规避了所有的一切,宋怀瑾还是逃不过病死的命运吗?
宋楠兮压着疑惑径直赶到了手术室门口,宋父宋母现在正在国外出差,一时间赶不回来,只有一个年轻的助理守在门口。
助理一脸为难,医生则是严肃地正在和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