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怠慢,延河镇自发?展起来?就困难,大家多多担待。”镇长说道。
每人面前摆放着白色的泡沫外卖盒,像白念经常吃片皮烤鸭,总是?用这种包装盛放的。
她挨着董文月坐下,见其他人先动,才掰开一次性木筷,打开盒饭。
香浓醇厚的味道扑鼻而来?,粉丝状的翅筋被鲍鱼汁泡软,黄澄澄的蟹黄冒油混入米饭里。
白念一愣,等到夹起一筷子送入嘴里时,眼色顿时复杂微妙起来?。
她和陈清影经常出入S市的各大名贵酒店,什么样的菜式好?味道妙,舌头比她们先辨别?出来?。
盒饭里的菜肴规格,无疑是?极好?的,甚至到了顶尖程度。
胃里翻江倒海,她抬头打量周围人的脸色。
却?见他们神色如常,丝毫不会惊讶或对此餐发?出赞叹之情,好?像在吃普通的一顿饭。
第72章 离开
众人之间仿佛形成一道心?照不宣的屏障, 将白念隔绝在?外。她用筷子的边缘挑起饭菜,酱汁顺着米粒沉底,上面漂着一层黄色的油水。
她感到反胃。
镇长生怕招待不周, 惹项目组的人不满意,坐在?白念对?面关切道:“小姑娘, 咋不吃啊?”
“哦,您别误会?,这都是我们镇上人的一些心?意。”
明明是白念的长辈, 偏偏一副下位者的姿态。他越急于撇清什么,越在?别人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此话一开口, 饭桌上几人目光齐刷刷看来?。锐利的视线鹰隼般,好像打量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异类。
“小白,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董文月笑了两声,有意缓解尴尬。
镇长了然,一拍脑袋招呼身旁的助手:“快快快,给这位安排其?它的”
“不用了, ”白念打断, 不敢抬头看董文月的眼睛, “我,对?这些过敏, 想出去走走。”
终究没?有勇气开口,座椅在?瓷砖上划开刺耳的声音。她撑住桌面起身, 匆匆离开饭堂。
“要不要找人跟着, 万一晕了怎么办?”镇长语速加快,连忙冲助手递了个眼色。
“不用不用, ”董文月打圆场,私心?维护白念, “新来?的”
“不懂事。”她卡了一下,又交代两句,总算把镇长哄住。
酒桌上再次热闹寒暄起来?。
延河镇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倘若有心?发展旅游业,很容易带动当地发展。白念从镇长的自建房走出来?,感受胸膛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掌心?紧张得出了层汗,方才众人的视线,肩膀上蓦地被?施加强力威压。
沿着皲裂的马路朝前走,总算摸上面包车的后座。她躺在?座椅上,烦闷的心?绪在?封闭的车内升温沸腾。
胃中空空,有气无力地揉搓肚子,白念忽然坐起来?,盯着刚刚被?放进座位上的伴手礼。
强烈的直觉拉扯她的理智,不知?是本能饥饿的驱使,亦或是其?它,此刻突然想打开看看。
简陋的包装甚至没?有图标,像随便拿个快递箱装进去。六块绿豆糕被?码得整整齐齐,包裹的纸张渗透油渍,依稀辨别里面的颜色。
她拿起来?,挺硬的手感很不真实。用拇指将破损的边角掀开,露出金色的一面。
前世的白念勤勤恳恳打工,也跟风和身边朋友存下积蓄去换取所谓的硬通货,如今梦寐以求的财富沉甸甸落入掌心?,她犹豫了。
这个重量,至少?二?十万。箱内足足六根相同的绿豆糕,也难怪陈显一干人保持沉默。
对?普通人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假如原身没?和陈清影结婚,奋斗十年也攒不到。
意识到自己险些跌入漩涡,白念手忙脚乱把绿豆糕重新包起来?,按原样塞回箱内。
跌坐在?后座,她双眼罕见浮现几分迷茫。透过灰色的防窥玻璃,山清水秀的延河镇被?镀上复古滤镜,波光粼粼的水洼映出泥泞的马路。
咚咚咚
叩窗声猛然在?耳畔响起,董文月脸贴在?玻璃上,往日和蔼慈祥的面容流露出淡漠:“小白,你还好吗?”
眼见她即将上车,白念装作刚起身的模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眯了一会?儿,好多了。”
笨重的车门滑开,四月的尾巴裹挟的风散发淡淡的燥意,迅速冲击车内的闷热,让人头脑清醒。
董文月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紧挨时不会?如浓重的香水熏得头晕,正?如她这个人一样。
手旁坐垫凹陷,白念腾出空间给她。
“是不是最?近奔波太累了?要不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让你适应适应?”女?人善解人意,眼角浮泛上岁数的鱼尾纹路。
“不用因为我一个人,拖累大家进度。”白念摇头,话里话外礼貌疏离。
董文月盯着她的脸,抿唇不语。
自此,多日来?其?他人的怪异举止,偶尔窜过脑海时觉察到的不对?劲,如水位下降时浮现湖面的石头,清晰明了。
难怪陈显会?用不善的语气呛自己,难怪眼前人总会?适时转移话题,所有人心?中揣着明镜,唯独白念成了真正?意义上不懂规矩的人。
不够油滑,反应又慢,受到排挤很正?常。
她还笑她们不会?未雨绸缪,得意洋洋想着,自己早已把稿子誊撰出来?,只等?回去整理上报。
偏偏自己才是好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