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飘飘的?，像不?经意的?提醒暗示。白念知道郭怡情的?为人?，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在云宁担忧的?眼神下进入办公室。

报社所在的?街道并非新兴产业地区，老城区给这里添了几分烟火色。如今除夕将至，周围的店铺开始在外面摆摊，售卖烟花爆竹。

灰旧光秃的?一条街，被红色染上洋洋喜气。

白念坐在主编对面，恰好可以将对面的?景象收入眼底。

熟悉的?白色搪瓷茶缸内，泡着几粒枸杞。主编表情不?像以前那么亲和欢快，反而愈发沉重。

他先叹了口气：“小白啊，你在这里工作?有半年了，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预感成真?。

领导的?严肃批评不?足为惧，真?正?让人?担心的?，是笑面虎。

往往这个时候，他们就要开始交代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白念静静等待他说完，杏眼沉着镇定。在工作?方面，她?向来严肃。

男人?双手?交叠，拇指不?自觉磨蹭，这是紧张的?一种表现：“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不?管去哪家报社，都能吃得开。”

“什?么意思？”白念皱眉，心跟着沉入湖底。

听对面这意思，是要把她?作?劝退开除处理。

“其实招你之前，报社的?人?是够的?，这也是我?们?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

“凭什?么！”听到这里，白念坐不?住了，她?猛拍桌面，桌上泡枸杞的?水杯震颤两下。

“我?没有任何?错，凭什?么辞退我?？”

想到自己先?前为了报社忙前忙后，险些把命搭进去，结果?一句轻飘飘的?裁员，就要卸磨杀驴。

“是是是，”主编点头，舔了舔干燥起皮的?下唇，“这事儿呢，确实是我?们?办的?不?好，要不?这样，给你赔付双倍工资如何?？”

态度看似谦卑，可白念知道，一旦松口，怕是饭碗都丢了。

和陈清影住在一起，她?的?开销并不?大，吃穿用度会有人?主动送上门，就连奢侈品当季新品都会每样留两件。

钱并不?缺，只是憋屈。

白念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心平气和道：“好，那我?想问?，为什?么辞退我?？”

“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如果?是当初招人?过多，我?不?接受，”她?认真?回答，“你们?的?错误，不?应该由我?买单。”

为了和员工扯皮，主编软硬法子都会准备。眼见白念不?吃这一套，脸色顿时冷下来。

“为什?么？我?给你留情面，你还要问?为什?么！”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考勤表和绩效单，每个月的?情况都记录在档案。宽厚粗大的?手?指点着她?的?名?字，恨铁不?成钢道。

“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就是为了养你这种闲人?？次次上班都卡点，还准时下班！”

白念忽然觉得好笑，她?缓了两秒才说话：“准时上下班怎么了？条例上写的?就是九点到五点，中午两个小时休息时间。”

“你别以为做出成绩就没事了，看看人?家那些老员工，在工位上兢兢业业，你年轻气盛，沉不?下心”

“请问?我?缺勤没请病假了吗，如果?你认为九点上班和五点下班不?合理，大可以改成八点半和五点半，搞这些隐形规则糊弄谁？”

先?前知道白念赌场一事，在群众中呼声很高。主编原来有所忌惮，现在被一个后辈激得站起来，唾沫星子乱飞。

“你还想不?想要赔偿？”

这家只是个小报社，做做报纸出版杂志，主编最有话语权，招人?专门的?HR都没有，体系相当不?完善。

没有任何?背景的?白念流落在外，情急之下想先?找个安定下来，发现这家报社还不?错。

虽然构架一般，至少?气氛不?会像甄氏压抑。

如今，主编拿“赔偿金”这件事压自己。

“我?缺你那点三瓜两枣吗！”白念陡然抬高声音，依稀能听到音线颤抖。

真?的?会被没脸没皮的?人?气到浑身颤抖。

这句话彻底撕破脸，直接传出办公室。

摔门而出时，原本?朝这边张望的?同事全都停止窃窃私语，低下了头。

他们?当中，有的?人?在看好戏，有的?人?则担忧裁员是否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有的?人?，譬如云宁，在听到办公室的?动静时，已经开始忐忑不?安。

穿过办公区，感受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像钝刀子在身上剜肉。白念径直坐回位置，开始收拾东西。

“念念姐，你”云宁关闭电脑上的?文档，靠过来想要安慰，“肯定是主编搞错了，说不?定，说不?定被开除的?是我?，你等着”

“不?用了，”白念叹了口气，眼见Omega神情迫切无措，反过来安慰她?，“你快去工作?吧。”

窗外的?天雾蒙蒙的?，把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遮住，另一边，鳞次栉比的?大厦静默矗立，压得白念喘不?过气。

今天的?办公区格外沉默，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不?少?人?难得没嬉皮笑脸。

虽然白念平时和云宁交好，但人?缘不?错，加上乐于助人?，间接带动报社出版杂志的?销量，这个时候，发消息安慰的?人?更多。

但这不?代表，没人?落井下石。

郭怡情故意把键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装作?很忙，然后用手?肘捣了捣身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