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揣着那么多、那么深重的不甘心,然而当听见裴耽这一句话,它们却全都像年久失修的城墙,终于摇摇地坍塌。
“你……你再说一遍。”乘着醉意,奉冰大着胆子,颐指气使。
“四哥。”裴耽顺从地应承,“我爱你……”
奉冰看见床帐顶上的木雕暗扑扑地掉了色,一头是金乌,一头是蟾蜍,银烛的清光就在这日月之间跳荡,又跳进裴耽的眼睛里。
奉冰突然大口地呼吸了一下。
他不甘心……
亦可能是方才漫长的欲望煎熬,已让他整个人都干渴,急需要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来发散掉。身体已经蠢蠢欲动,却因这一份「不甘心」戛然而止,仿佛悬崖勒马,但崖底的风光已经显现,从此势必要萦绕在每一次的梦海。
他的头脑昏沉,醉意浮上,却突然生出种不顾一切的悖逆不行,为什么总是由裴耽来掌控局面?他忽然伸出手,威胁似地将裴耽拉起来,一口咬住了裴耽的唇。
同时膝盖微微一抬,大腿便碰到了一个灼烫的硬物。
奉冰的双颊鼓起,眸中含着幼稚的威严,在这个不得其法的亲吻中,一错也不错地注视着裴耽。
“可是裴允望。”他慢慢地、深呼吸地说,像报复对方一般,“你好硬……”
裴耽一滞,脸色突兀地通红,手足无措,却仍旧不肯离开奉冰。他的衣衫轻薄,阳物蹭在奉冰身上既疼且痒,摩擦得他喉咙都发紧,一开口还有些赌气的意味:“四哥你不也是……”
眼看奉冰眼中蕴起薄怒,他又闭嘴,低下头含混地舔舐奉冰的唇瓣,在对方错乱的呼吸中,如一个忙乱的小孩般,将自己的下身与对方相撞。
“我没有法子了,四哥。”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他哀求道,“你摸摸它吧。”
第23章 水精眠梦
【“四哥,你再叫叫我。”】
床帘上的小银钩晃了一下,掉在软软的布料里,像一弯水中的小月亮。于是绣着花叶的帘幕都垂落,所有的繁花穿过烛火,纷纭开放在赤裸的身体上。
裴耽的阳物撞进了奉冰的手心。裴耽盯着它,慢慢跪直身,将身上已十分凌乱的衣衫尽数抖落,宛如抖落了几个不可向迩的冬天。
奉冰抬眸,见数道交错鞭痕从裴耽背后蔓延到腹部,不由得凝眉,另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裴耽猛地喘了一下,薄薄的一层腹肌立刻又紧绷着呼吸,盯视住奉冰,胸膛不断起伏。这样冷的深夜,却有汗珠从他发丝间滑落。
“你让我瞧瞧后背。”奉冰道。
“不让。”裴耽却耍赖,“你专心一点。”说着,又挺了挺腰。
“呃……”奉冰也感到热了。那伤疤如风雷惊电般往下劈落,一根已硬到胀痛的阳物被他圈在手中,他不敢动,好像害怕它会伺机择人而噬。他生出些依赖的情绪,去拉裴耽的手臂,软声:“那你靠近一些……”
两人于是对面而坐,身体摩挲在一处,奉冰的双腿缠着裴耽的腰,阳物便不可避免地相碰。裴耽一边吻着奉冰的脸颊,一边无法控制地想,自己可以摸他的吗?会不会又遭他白眼?不过四哥气喘吁吁,或许也没有发白眼的力气……毕竟自己好久好久,都没有摸过他了……
“你的手……”奉冰压低声音,很认真,“要小心……”
裴耽一顿,“我还有左手。”
两根东西终于凑到了一起。锦被堆叠在腰间捂着,谁也没有真的仔细去看。
但凭掌心的触感可以摸得出来:青筋毕露、蓄势待发的,是裴耽,火热青嫩、张皇沉溺的,是奉冰。奉冰的手在最里圈着两根,十指都潮湿得像沉在水里,裴耽的左手包裹在外,用了力气带动着他,不允许他真的将自己捞出来。呼吸越来越沉重,肉身不堪负荷地下沉,奉冰张口喘着气,一手缠着裴耽的脖子,舌尖碰上裴耽英挺的鼻梁。
舔了舔,说不上什么味道,恍惚地发笑,惹裴耽不满地往他颈上狠狠嘬了一口。
“啊。”奉冰终于发出了一声意外的呻吟。这呻吟令裴耽眼中的光热都沸腾,手底摩挲的速度愈来愈快,把奉冰的手都攥疼了,想忍耐,想抵抗,可是脑海里却跳跃出烟花,是除夜那盛大璀璨的一朵朵,床顶上的日月都迸裂,垂帘上的花叶也坍塌,他脆弱的胸膛上压着受伤的裴耽,还压着所有陈年往事千军万马,他仰起雪白的脖子,在窒息的尽头求饶一般地呻吟:
“嗯啊……裴耽……裴耽……”
“四哥。”裴耽的声音低沉,但温柔,不计前嫌地诱引他。
奉冰的话音哽了一下。也许是一种投降的标志,他想快些结束这悬殊的战斗,烈火要将他烧尽了“小郎,你让我、让我出来……”
浊液喷溅,繁花委地,有那么一刹那,奉冰的脑中空白一片。
两人的下身一片狼藉,奉冰想推开裴耽,却从对方小腹的薄肌上摸到一整手精液,裴耽还笑。
笑声震荡在四壁之间,好听极了。
“你笑什么?”奉冰瞪他。
裴耽却很诚实:“是你摸得我很痒。”
奉冰猝然收回了手。裴耽却不依,黏黏糊糊地又将他抱得更紧,一边吻他一边还去蹭他,直让奉冰往后堪堪仰倒,有力的长腿拘住了奉冰下身,半软半硬的东西慢慢放进了奉冰的两腿之间。
“你怎么”奉冰将声音压得极低,只剩下薄怒的气流,“你怎么还可以”
“四哥,你再叫叫我。”裴耽却像没听见,舔着他耳孔吹气,“方才的,你再叫叫我。”
奉冰知道他要什么。然而太丢人了,刚刚射完的空虚感立刻被裴耽的厚颜无耻所驱走,他动弹不得,几乎认命时,裴耽却又说:“你不喜欢吗,四哥?可是你射了好多。”
奉冰望向他。裴耽的脸上竟尔浮出一丝紧张,好像在这旖旎的床笫间,却要拿出十二分的精明审慎,来辨别奉冰的表情。
奉冰抬手,将手上乌七八糟的液体都抹在裴耽的胸膛,裴耽的神色动了一动,但什么也没说。
自己真的射了好多。奉冰飘飘然地想。
裴耽的胸膛宽阔结实,若穿着那一身堂皇盛丽的官服时,根本想不到他会有这野兽一般的力量。五年了,他发现自己仍旧很喜欢裴耽的身体,他学着裴耽方才的样子,将手覆盖在裴耽的左胸口,从手指间递出有力的心跳,好像奔逃的钟声在四处乱窜,又好像啄木鸟,在一下又一下钝重地画地为牢。
他的蚌壳袒开,一切脆弱都被收进裴耽的怀抱里。
全都给裴耽夺走了。他的珍珠。
但他也不见得就是一败涂地。
“都是我的。”他拢着裴耽的心跳,宣告。眼神里的雾气像醉酒后的迷蒙。
裴耽的心跳声蓦然更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