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握住温苒苒的手,压低声音道:“不然让你三叔叔三婶婶想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了他们!”
温苒苒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三叔怎么一想就能想到砸
人店面上去,原来根儿在祖母您这呢。这可真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这猢狲!”温老太太佯装起愠怒样子拍了温苒苒一把,“竟敢取笑起祖母来了!”
温荣想了想,满脸认真:“可是我觉得祖母的法子最有用。”
温苒苒抱着温老太太的胳膊,想了片刻才道:“咱家如今已经不是陵阳伯府了,没能耐收拾烂摊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屋内之人都垂下头叹气。
是啊,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花团锦簇的温家了。若是放在以前,想踩死个薛家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张罗,只要放个口风,便会有人抢着去做。
现在的温家,连只蚂蚁都踩不死。
温老太太揉揉怀里的小孙女,老眼一垂,哀戚地叹口气:“委屈苒苒了。”
“不委屈,委屈什么?”温苒苒抬眸看向梁氏,“大伯母今日好大的威风架子,将薛家贬损得一文不值,想来他们日后也不敢再上门来了。”
梁氏面上一红,别开头道:“我可不是为着你,我那是为了咱们温家的颜面。那样的门户都敢登门求亲,传出去都丢人!”
“是是是,您说为什么就为什么吧!”温苒苒左右看看温老太太个沈氏,笑着起身,“好了,我该拿上酥油回去了。”
“好,快去吧,别耽误了正经事。”温老太太伸手整理着温苒苒的衣摆裙裾,旋即摆摆手让人出去。
“祖母您保重身子。”温苒苒对温老太太行礼道,“晚上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温老太太被小孙女哄得合不拢嘴,转头看着沈氏笑道:“瞧瞧!你闺女拿我当娃娃养呢!”
沈氏掩了唇笑:“老小孩老小孩的,您现在可不就是娃娃嘛?”
温老太太笑得身子乱颤:“你们母女俩最会哄我了!”
温苒苒笑眯眯的,同娘亲一起出去。
她去拿上酥油,与娘亲道了别,刚要出门就听见身后响起道声音来:“三妹妹等等我!”
温苒苒回头,见是温荣也跑了出来:“大哥哥还有事?”
温荣笑得爽朗,欢欢喜喜地摇摇头:“没事,是我娘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让我送你。”
温苒苒往屋子那边望了望,正瞧见窗户边梁氏的影子。
她笑笑,乐呵呵地扬着声音道:“那就谢谢大哥哥啦!”
温荣捂了捂耳朵,皱着眉头道:“三妹妹你小声些,我就在你跟前呢,这么大声做什么?”
温苒苒瞪了他两眼:“你真是个呆子!”
她说罢,就迈开腿出门去了。
温荣立刻跟上去:“你才是呆子!”
“呆子说谁?”
“说你啊!”温荣快言快语,待反应过来后懊恼地直跺脚,温苒苒却是笑弯了腰。
沈氏在门口望着兄妹俩笑笑闹闹的背影,心里很是高兴。
因为苒苒,这个家愈发像家了。
*
“温家算个什么东西!我去提亲那是给他们颜面!”
薛府内,一道暴怒声响起,惊飞了院中的雀鸟,屋顶青瓦都抖了两抖。
严老管事叹口气:“东家息怒,那温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如今虽然落魄困顿,但先祖的牌位可还在太庙供奉呢。对咱们商户人家说,能与他们结亲,也算是高攀了。”
薛安“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严叔,你哪头的?”
杨管事也是满脸不快:“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严老管事板起脸,沉声呵斥道:“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话了?”
杨管事立即噤声,垂下的眼帘遮盖住几分不服:老东西!仗着老东家的情分,还真拿自己当薛家的主子了!
严老管事凝视着薛安,和缓脸色行了一礼:“东家,您既然喊我一声叔我就托大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薛安见严老管事这样严肃,活像见着自己的爹从棺材里跳出来要训话似的。
他将火收了回去,嘟嘟囔囔地坐下:亲爹死了,这又来一个,都是我爹!
严老管事看着薛安,胡子沉痛地颤了两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自从老东家去世,您是越来越放纵不像话了。整日不是在秦楼楚馆胡闹、就是在暗门子与那等不干不净的厮混,若非是您浪荡名声远扬在外,没人愿意将女儿许配给您,老东家怎么抱憾而终,连您大喜的日子都没瞧见?”
薛安低下头,想起父亲也不免有些伤感。
严老管事长叹口气:“东家,您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您若是能洁身自好有个好名声,今日的事没准就成了!那么多配方,再加上温三娘子的助力,薛家流落在外的那些产业迟早都会赎回来。”
“那现在也来不及了。”薛安双手一摊,干脆破罐子破摔,眼中露出些许凶光,“以后不许提起温家,我听着都烦,我必得想法子整治整治他们!”
“万万不可!”严老管事赶忙阻止,“咱们与她最近有了过节,您此刻动手,她必定知道是您干的,这不就是将把柄给人家送上门了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薛安厌烦无比,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严叔你出去吧!”
严老管事看着薛安心烦气躁的模样,知道他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得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