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摇了摇头,紧紧攥着金发青年的手。
“就是我父母……把我绑到这里来的。我不要回去。”
金发青年闻言沉默,神色黯然。
“这样啊。”
又是一个,没有归处的孩子。
虽说他有着世俗意义上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可那是他的归处吗?
或许他比这个孩子要幸运得多,在他的天赋暴露的时候,因为母亲哭着把他抱在怀里死死维护,父亲便也下不了手,即使他的天赋在领土的小范围内为人所知,他至今也没有遇到危险。
也正因此,在卫装男人对他搬出了王后的时候,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那你就先跟着我吧。”金发青年想了想,如是说道,“反正我暂且不打算回去,想办法把你安置好来。”
男孩没有异议。
等到上了马车,男孩还是不肯离开金发青年的怀里,伊雯光明正大地坐在马车顶部,偷听二人的对话。
男孩:“您真的和我一样吗?我听到了,您是尊贵的王的孩子……”
金发青年嘶一口气,苦恼道,“身份也决定不了‘天赋’吧。”他嘟囔道,“还尊贵呢,我看他们是宁可我没有出生过。”
他晃了晃怀里的小孩:“你叫什么呢?”
男孩乖巧道:“他们都叫我丹尼尔,我没有姓氏。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姓氏啊……我不喜欢,我也免了吧。”金发青年轻哼一声,“迟早有一天我会摆脱这个姓氏你就干脆称呼我的名字,戈德里克吧。”
车顶上的伊雯:咳咳咳咳咳!!
第238章 叛离,但是新的归宿
《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有关于四位创始人的记载并不少。
但书中记载的大多是创始人建校之后的事迹,关于这四位的生平,书里也是讳莫如深。
因此,伊雯直到刚刚才意识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所坚持的理念,在这个时代、以他的出身,是多么难能可贵。
她默然不语,跟随戈德里克的视角,看着他捱不过家里人接二连三的来信,带着巫师小孩一路回到自已的领地。
而戈德里克家中积攒已久的矛盾,因为丹尼尔这个导火索而爆发了。
他的父亲发觉了丹尼尔是巫师,大发雷霆,提起佩剑就要往孩子的头上砍去。
丹尼尔受惊,魔力暴动。
几个侍卫被魔力暴动掀出了木窗,但随之而来的是外界更深重的恶意与恐惧。
当戈德里克见完了教会使者,回到家中时,便发现自已带来的孩子被锁进了地下牢笼里,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作为旁观者的伊雯静立在一旁,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戈德里克流泪。
青年顾不上牢笼满地的灰尘,跪在地上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黯淡的金发无力滑落,发丝覆盖的阴翳下有泪水淌落,每一滴都是道不尽的悔恨。
“对不起。”他说,“我无法拯救你……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把你从一个地狱,推向了另一个地狱。”
王想要把恶魔的孩子处死,遭到戈德里克的激烈反对。
在这个时代,一个领地的王是有绝对实权的,他的妻子和孩子说到底也只是附庸的一种,一般而言,除非是备受期待的继承人,其他人都无法左右领地主人的决定。
戈德里克当然不会是继承人,他饱受父亲厌恶。
但偏偏就是他说的话,比身为继承人的长子,更要让父亲投鼠忌器。
因为他的父亲也深深畏惧着他。
他与父亲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在父亲情绪激动地抽出佩剑扬言要杀他时,戈德里克冷笑一声,随即王惊骇地看见自已的剑不受控制,开刃的那边对准了自已的咽喉。
若不是王后及时冲了进来,哭着挡在父子中间,戈德里克说不定真下手了。
到那个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父子已经到了决裂的悬崖边。
戈德里克的脾性其实并不好,在这个处处压抑的家庭长大,“怪胎”、“恶魔”的标签如影随形,他是个骄躁易怒,容易冲动的人。
但他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忍了下来,在父亲用那充满仇恨的目光扫视他,每次喝醉酒后就要对他喊打喊杀时,他最后都选择了低头,忍让。
因为母亲的泪水。
王后是个天真的、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她渴望一个安定和睦的家庭,竭力想要维护父子间已经不存在的感情,但她看不破父子二人矛盾的本质。
她不知道,自已孩子每一次的低头,并不是因为退缩了,放弃了,仅仅是因为她哭了她的爱,无形中成为了孩子的另一道枷锁。
外在看上去完好健全的家庭,内里已然扭曲到畸形,只待一个时机,被压迫到极致的弹簧就会猛然反扑。
王后捧着他的手,心疼不已地为他上药,并未看见戈德里克那木然的表情,只泪眼婆娑地说:
“我们、我们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好吗?这次就听话,回头对你的父亲认个错,把那个小恶魔处理掉,一切也就都过去了……”
戈德里克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已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笑。
庞大的家庭,尊贵的身世,血缘牵绊的亲情该有的全都有,可他这一刻感觉到了噬心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