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宋星冶反应会这么快,就伸手来解救他。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死不了,但是没想到在降落在水中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不到疼痛,却明显感受到身体?被捅穿。现在宋星冶明显只能利用这股风暂时托起他们来,让他们就算落在水里,也不会脱力。他肯定是想,就算被江水吞噬,有这股力在,他也能够带着林钊上岸。只是
白缙的血吐满了宋星冶的衣襟。
宋星冶怔然的目光看着白缙。已经?全身湿透,头?发湿乱地贴在白色肌肤上,面?色已经?显露死一般的苍白。水珠沾染他精美而又漂亮的面?孔,一些江水泥沙的脏污,零落地散乱在他的面?颊上。宋星冶的手有些颤抖,他拂去白缙脸上的细沙,也拂去他唇边的血。
然而他的手才接触了他的唇瓣,另外一口血,就被白缙源源不断吐出来。他湿漉的眼睫无力地耷拉着,眼瞳已经?有些涣散。
宋星冶的手摸到了那伫立在这里的钢筋断面?,捅穿了白缙的肺部。不能妄自?将它拔出来,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不从水里出去,他也会死。
这已经?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风浪声很?大,白缙隐约看见宋星冶不断擦拭着他的血,也看到他的嘴唇张合着,似乎在说什么。只是什么都听不清。
他只看到,时间在快速流逝,悬挂天?际的夕阳坠落下来,血色的光辉被江水浸没,将最后一点夕晖吞没。原本照拂白缙阳光彻底消泯,他眼眸里的最后一丝光色也是如此。
规则世界被破除,时间恢复正常,夕阳落下了,白缙已经?死去。
……
“这是新?的灾难世界等级。”
记录人员依旧用着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江聿说话。江聿的目光却落在属于自?己的灾难记录的某一页。
盛淮的名字明晃晃挂在他名字的前面?,他清瘦的手指在这名字上轻轻摩挲。面?色沉静、眼眸幽邃,没有人能够从江聿这张面?孔上看清楚他的心思。
“江聿。”
江聿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人看着他。他看见自?己的身影隐约倒映在对方眼镜镜片上,有一个模糊的光影。即便只是一个虚幻的光影,却也感受到这道身影的发愣。
工作人员对江聿说:“你不太喜欢这次分?配给你的成员吗?”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次的难度不比之?前,我知道你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这次你绝对不能自?己去。所以?给你找了几个队友……”他向江聿解释了这件事的缘由。得?到的,却是江聿说的一句:“盛淮。”
这个名字忽然从江聿的口中说出来。使得?对面?的人也是怔愣了一下,问了一声:“怎么了?”
“他是谁?”江聿说。
“盛淮啊……盛淮……”他也有些迟疑,挠了挠头?发之?后说,“好像也是在这儿?的消灾人员吧。好奇怪,我有点想不起他来了。可能每次死去的消灾人员太多了,来的消灾人员也太多 ,我有点记不清了。你很?想知道他吗?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好像我这里还?有他的档案。”
江聿点了点头?,他只是说:“嗯。你帮我查一下吧。”
于是这位工作人员就把盛淮的个人档案调了出来。江聿的目光落在上面?的照片上,一个清秀而又年轻的青年。工作人员说:“好像就是这个。”
江聿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半晌,他才说:“不。盛淮不是这个模样。”
“不是吗?但是这里叫盛淮的好像就他一个。参加过几次消灾,最后一次消灾是和你去的。就是死在那次消灾过程当中,你应该记得?吧?怪不得?你向我问他,好像你之?前唯一一次不是独自?去的,就是这一次了。”
江聿的目光有些放空,他好像没有听到工作人员说的其他。只是喃喃自?语般地说了一声:“死了……”
有点想不起来了。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想不起他的样貌来。随着时间流逝,就更加在记忆里减淡。很?多记忆也消泯在时间洪流当中。只是在这记录上,盛淮的名字依旧留存,始终镌刻。于是会时不时去想盛淮是谁?
一个模糊的名字就会浮泛起来。
白缙
于是一种强烈而又汹涌的心绪激荡了整个平静的心间,宛若浪潮,铺天?盖地地将人扑得?浑身发颤、失魂落魄。于是也就知道,在一段已经?遗忘的记忆里,一定有一段极为深刻的事情发生。不,或许不只是一段。因?为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怀里流逝,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眼前消弭。
可是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这个灾难世界被命名为《驯人场》,是人类与?动物反过来的世界。”
这次的消灾成员当中,有看起来能力极高的人。在简单地解释这个灾难世界的情况。江聿习惯于隐匿人群当中。
如果之?前他还?是那高等公民、天?之?骄子,他无论如何也会暴露众人视野中,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高等公民的身份,即便还?是有人认识他,他也只愿意安静地藏在人群末。这一群人开始走向虚无,要传递到新?的灾难世界去。这不是一个好搞定的世界,所有人斗志满满。
江聿擦拭着自?己手中的枪。
这支枪其实不像是江聿的。他的手很?大,可是枪柄于他来说有些小了,用起来不太顺手。可他总是在用,并且也总是带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早已经?习惯使用这把不趁手的枪,也没有人说什么。
他将枪重新?收回去,此时抬起眼睛来,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笼子里。
巨大的、坚固的,看起来像是兽笼的笼子。往外看去,行走在这热闹的街衢上的竟然都是一些有着兽耳兽尾,也有着人类外貌的非人类。
有的还?是一张兽脸,有的还?有兽的部分?特征,而有一些,却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周围很?热闹,彩带随风而飘摇,色彩鲜艳的圆顶蓬被撑起来,空气中飘散着肉类的香味,还?有蜂蜜的甜味。一根根兽类的大尾巴在眼前晃过。
“是纯人类!难得?的纯人类!”
“快来看!是纯人!”
一只只厚厚的兽爪抓在笼子的铁杆上,甚至还?有家伙将爪子伸进来,锋利的爪子似乎随意就能折断一个人类的脖颈。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就有其他的兽过来,将那几只小兽驱赶开。
那只兽说:“走开走开,这是给亚希伯恩阁下送去的。”
听到这个名字,小兽欢呼起来:“亚希伯恩阁下!那个伟大的驯人师亚希伯恩阁下!”
“那么这些纯人,什么时候能够被出售。”也有兽这样问。
“亚希伯恩不打算将这批纯人出售,他开办了戏团。时间一到,就邀请大家来观看人类表演。”
“真的吗?戏团又开了。不愧是伟大的亚希伯恩阁下!”
那些围拢过来的兽总算都被驱赶,让这批人类继续锁在笼子里,被带着前往不知名的地方。这些人开始谈论起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事情。每次来到这个灾难世界的消灾人员,都会是一批新?的纯人,要去历经?驯人师的折磨。
他们也将之?前的消灾人员的记录拿出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