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里程没有出声回答,秦仔又接着说:“你俩现在正是僵持期,她不让你去,可能这段时间让她冷静下都会好些。而你也可以趁机过来住院治疗。黑子,不是我吓你,你这胃病真要尽早治,否则别范范回来了,你再把身体搞垮,那时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哥们的话是为他好,公司的事因为胃病和范范也荒怠了好久。这些日子,白天他会来医院打针,晚上就会在家独自喝酒,去范范那里,每呆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那女人的眼神和话语,总会打击的他就算胃不疼,心都疼。
可能他们俩人都需要冷静。办好住院手续,躺在医院病房里那张洁白的床上,黑里程手里玩把着电话,总是反复把美人的号码调出再消除,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告知她。告诉,是怕她看自己这几天没出现又胡思乱想,可他又害怕,害怕听见当她知道后会冷嘲热讽或蛮不在乎。。。最后,像是眼不见心不烦,黑里程干脆把手机一关,扔到枕头底下便蒙头大睡。
她的怀疑是真的,挂上和全红的电话,范范暗自恍惚着,原来那个男人真的是去住院,似乎从自己赶他走的第二天就住了进去。而自己之所以今天才知道,原来是黑里程交代给秦仔,让他老婆不要告诉自己,以免再让她担心。
难道他不知道吗?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自己一直就没有省心过。操心,担心,小心,用心,爱心。。。。。。他哪里会上心的一一数过!
怀着忐忑的心情又坐在客厅发呆了一个下午,不想在黄昏时分有人突然按家里门铃。美人跑过去接听可视对答机,却意外来人竟然是杨霍。
开锁放他进来,杨霍一出电梯,范范就看到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公文包。就在她疑惑时,杨霍把提包递给了过来,说道:“这是黑生特意打电话让我给你送来的,他怕你自己在家单看电视会无聊。。。呃,他还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要用车或有事,打电话直接找我就好了,我的电话是。。。。。。”
美人恍惚的看着他,就在杨霍说完好久后,她才如梦方醒,已经放弃所有坚持的问他:“他还好吗?”
杨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就算他没亲眼见到这两人最近的经过,但从前一段时间老板的作息和状态上的反常,就多年了解黑家的员工来说,在公司里早已经八卦的风言风语。
“我是今天早上接到黑生的电话才知道他住了医院,他好久没去公司了,之前打电话他都说不在广州。。。我刚从医院过来,他瘦了好多,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他没有对家里人说他住院,所以这么久以来就他一个人在医院里。老板娘,我们外人都能看出老板对你是真心的,你去看看他,好不好?”杨霍真情实意的说着,之前作为员工或许总是喜欢看老板身边的热闹,但当这对璧人真正的要分手时,他们又会为之遗憾的感到不舍。
范范木纳的看着杨霍离去,麻木的关上房门走进卧室。打开提包拿出电脑,才发现这是总放在黑里程办公室里的那一台。
他知道自己有时嫌看电视无聊便会上网玩些小游戏,大型的网络游戏她不会玩,那些被他嘲笑为弱智的推箱子和大富翁等小游戏便是她的最爱。范范回忆着三年前,她无意中在QQ上发现了另一种面貌的黑里程,在他的文章里,言语的玩世不恭,对现实的抨击深刻,却句句都令她心动。不久前他还在开玩笑,说有一天他会写下他们两人的故事,不是为世人所留传,却要为她,而留下回忆。
幸福中,不知苦涩滋味。到今天,范美人想起两人曾经的共同度过,片段影像都会让她苦胆断肠。手指轻抚过笔记本那润滑的弧线,范范掀起开机,找出一首曾经属于两人的歌曲,在音乐中,品味过去。。。。。。
黑七十
自己去那男人公司时,从来用的都是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而放置在一旁的笔记本,他说里面都是一些客户和公司的重要资料。
心里想着病房中的男人,手上无意识的滑动着鼠标,打开他总是把相片放置在的E盘,不想没看到相集,却看见一个标题为“黑公黑婆”的文档,打开来看,里面都是他用word写的文章。
范范知道黑里程有用电脑写日记的习惯,他曾经会选择性的把有些日志放进自己的空间里,她看过,也可以说她是从文字中,才渐渐的对他这个人改观。看着能有几十篇的文章,标题自己从没见过,受着好奇心的驱使,美人按着时间顺序,打开来,一篇篇仔细的阅读。。。。。。
望向窗外的紫荆花迎风摇摆,今天的广州又是一个大好天气。黑里程感觉自己从小到大,似乎没有过如此名正言顺的摆烂,就连年轻时颓废,都不曾让自己停下来。累了,病了,大不了回妈家把自己往床上一抛,任他们骂,任他们照料,把自己当作成案板上的肉,想到这样耍赖着别人多好。
他从来都是掌控着开始,结束,却被动着过程,其实他是懒得应付过程中的一切,他要的,就是得到时那一刹那间的满足。即使现在,和美人走到今天,就算能预测到未来,但面对现阶段的矛盾,黑里程也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奈。似乎如同范范所说,自己变的在乎了,在乎到竟开始悲观,害怕失去。
黑里程承认,住院的这段时间自己成为了一只鸵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往不利的冲锋战将,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他在审视自己中又伴着期望。。。他在期望美人来看他?他在期望美人的回头?还是会最终等来美人彻底的不再问候?
恨自己竟然也会懦弱,黑里程翻身下床,打算出去外面庭院呼吸新鲜空气,放松自己。。。。。。
走下出租车,范美人在广医二院的门前徘徊了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住院部,顺着护士的指引来到那个男人的病房,没想到他却不在。看向床铺有褶乱,范范上前用手给它抚平,归理枕头时,却发现几根男人掉落的头发,有黑的,也有白的;房间很干净整洁,想来这样的单独病房都应服务照顾周到,范范从胶袋里拿出一个从家带来的果盘,把已经洗好的提子和苹果都轻轻的摆放在里。
拿起刚才发现被他扔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那竟然是关着的。自从阿风去世后,那男人几乎一天24小时都全开着,所以此时能看出他的情绪很不正常,似逃避到与世隔绝。
美人轻手给他开机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看着自己的笑容,原来那曾叫做幸福。
那个男人在文里写道:“就想这样看着你到老”,难道每次早醒时他的专注,就是在描写他这样的心情吗?他说:“只要你,我才能有幸福”,曾几何时,他竟开始会理解幸福的定义是如何。他说:“范范,范范,这就像是一个咒语,怎能让人不上瘾?”原来,自己也是他的毒。。。。。。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文章里开始出现她,时间越接近,她出现的次数越多,似乎也就越沦为主题。他写亲情友情里有她,写社会杂锦里有她,写人生道德观里有她,写讽刺调侃里有她。。。她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他带在身边。
一个人是否有真情意,只用眼睛看那都是肤浅。美人想自己不是固执的智障,不是眼盲心也盲,即使自己也有骄傲,曾在离去,留下中游荡徘徊,但不能否认,那个男人的改变和心意她都能看到。
一个人,不能对自己说谎,所以范美人相信,黑里程在日记里的字句言辞都是真的。写作的时间假不了,发生的事件假不了,对应着当时两人冲动的针锋相对,原来过后的他,也会为自己的态度感到后悔。这个总是善于为自己雄辩的男人,范范气他为何不能彻底对她敞开心扉,总是误导她,他自己是对的,总是因为他的骄傲而使两个人互相伤害。
他说的没错,这或许就是命。命中他们都是彼此的克星,就像两只刺猬,明知道会受伤,但也要彼此抱紧相互取暖。
或许,是放不下了。范美人不知道,这辈子除了黑里程,自己还能否对其他男人动心,即使离开他不想再去爱,但可能他都会像梦魔一样如影随形。爱情,真的是没什么道理可讲,你要学会付出,同时也要学会忍受。
纵观她和黑里程在一起的这几年,范范想自己胜在从容,但败在爱他,而自己未来的幸福,就在这权衡的一念之间。
要再赌一把吗?要用自己的今生赌黑里程的真心回报吗?她想最后一次赌自己留在黑里程的人生里,不是过客,却是永远。。。。。。
在外面的食堂解决完晚餐后,黑里程信步走回了病房,打开门便看见桌上摆着一盘自己爱吃的水果,一看那果盘的花纹,他的心跳不觉得由衷加快。窜出门外拉过一个护士便问:“下午有谁来过我病房找我?”
小护士愣了一下,但也清楚的回答:“哦,听说是一个很高的靓女,见你不在,没多久她就走了。”
麻木的走回了房间,黑里程呆愣的坐在床铺上,鼻子里缭绕的仿佛正是美人的花香。她终于来了,黑里程喜悦着范范还是在乎,但又多疑她是因为出于同情心软才来探望。他是要她百分之百的回心转意,里面不要添加任何怜悯心软的感情在里,自己再两天就要出院了,为了要让她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己,身体一定要好起来。
黑里程就在喜悦中等待着希望,等待着美人的再一次出现,昨晚亢奋到失眠,一早又强打起精神守候在病房里,不敢去外面散步,只怕今天会再次错过范范的来临。
可是就在漫长的午后已经迎来夕阳时,范美人却依然没有出现。。。。。。
黒七十一
辗转反侧又一个晚上,第二天大地万物刚在苏醒,黒里程就再也按耐不住的穿起便衣,离开医院,飞也似的来到了范范的门前,拿出钥匙就开门走了进去。去他妈的自尊和大男子主义,他就要问问美人为何前天去了医院,但昨天却没再出现?惹的他在短短的一天患得患失中都快疯了。这次,他决定,就是范范拿扫把赶他走,他也不会再离开。
一踏进客厅,黒里程就感觉厨房有动静,疑惑的过来张望,却看见了里面正是那个曾经感动过他的温暖背影。看见流理台上放置的食材,原来她是在褒汤,但为何要一大早上起来褒汤?当黒里程认出其中的材料里,有对胃病保健功效的猪肚和白胡椒时,他才恍然大悟。
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范范惊慌的迅速回头,不想却看见本应躺在医院的男人正倚在门口看着她,她呆愣的张嘴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接着她就被扯进一个久违的怀抱里,那是她曾经的栖息地,现在她却要贪婪着呼吸他的暖。
“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在病房等了你一整天。”死死的抱紧美人,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此时的黑里程不在乎让范范知道,他对她的不来探望会有多么的紧张。
“昨天我去了清平路买药膳,原想煲汤给你送去,可是我。。。。。。”范范承认当时自己犹豫了,像个胆小鬼,即担心他的身体,又怕这主动的妥协令他以后瞧不起她。。。直到又做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美人才决定把所有的坚持和自尊都放下。她想爱情就如同这个道理有舍便有得。
黒里程心知美人的矛盾,忙说:“我理解,我理解。。。。。。”
“老婆,我想你”。分开和美人的距离,黒里程直直的盯住她的眼,毫无保留的坦诚这些日子的想念。
听闻这句话,就见范范低垂下头,眼里的泪水如珠帘,一串串落下,掉到了地板砖上,就像砸在了黒里程的心里一样。
“范范,我爱你。。。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对不对?”男人告白完,紧接着就发问出一连串的索爱。从没有活的这么累,黒里程觉得够了,还说什么等范范三年,五年,十年。。。。。。现在就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因为范范的不在身边而苦闷万千。
告诉自己爱她,是怕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多么想继续和她走下去;问她是否还爱自己,因为无论答案是如何,那都将是自己努力赎罪下去的力量。
此时的两人,内心里波涛汹涌着,黒里程静等范范的回答,可那女人却只会落泪。他了解范范,知道那是个温柔聪慧的女人,她爱着自己,一直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方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上瘾。
“宝贝,你不回答我就当作你爱我,你开口说话我就当作你还爱我。”无耻的告之完,黒里程一口吻上朝思暮想的唇。不放开,这辈子就从没想过要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