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长恨歌 余惊秋月牙儿 2201 字 7个月前

而她此刻一回头,怅然若失,如黑夜降临,后悔滋生,她想起一切源头,倘若自己听父亲的话,不和曹如旭置气,会如何,倘若自己不任性下山,查探曹如旭死因,又会如何。

仿佛一切苦难,都是自己一念之差而来,仿佛所有的罪,都是她自找的,她动摇了,难免罪责起自己来。

楼镜看向广场,站在人群中的楼彦,和楼玄之一般无二的面庞。

为什么是他!

楼镜眼底一热,泪终究落了下来。

她想哪怕是在干元宗的黑牢里,自己不逃出来,就是死在那时候了呢,或许云瑶不会死,她不会得知自己的仇人是二叔,能在师兄师姐的陪伴下死去,那时,二叔还是温和慈爱的,她至少还有这么个亲人。

楼镜苦笑出声,“如今看来,竟是不反抗,要来得美满幸福了。”

心火已熄,斗志全无,焉能再战。

李长弘和曹老二等人却不管她反不反抗,一样要她性命,那剑,锋芒毕露,朝她身上致命处袭来。

不过须臾,就能要了她性命。

“孽障,今日就了结了你!”

底下众人摇首轻叹,感慨一代名门子弟落得这么个下场,狄喉心头一震,大呼:“师叔手下留情。”

只在这生死刹那,屋顶上的人忽然感觉到一股冷。

如死气,阴森森一般的冷。

众人都未来得及看清,只感到一阵幽沉的光,如墨莲一般盛开,众人尚在糊涂中,李长弘等人已经狼狈地跌了下来。

曹老二握着剑的手颤抖不已,李长弘脸上一道殷红的剑伤流下血来,刘泰手腕上的金环断了三对,其余人更是伤重。

众人再去看屋顶,不知何时,屋顶上多了一个人,身形翩然,颀长挺拔,戴着一张银质的面具,反射幽亮的光。

众人不由得一骇,这人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刘泰脸色奇差,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魔怔一般,“三,三毒剑,疯剑,是疯剑!”

甘戊子脸色大变,喝道:“你糊涂了,就算疯剑还在,也是花甲之年了,那人才什么年纪!”屋上的人虽戴着面具,却也能从裸露的皮肤身姿猜测大致的年纪。

“但那诡谲剑法,除了他,还有谁。”刘泰连声音都颤抖了。

此时屋顶上坐倒的楼镜,怔怔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寅九,神情从茫然转为急怒,她厉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跑了么,你还来见我做什么!我不想见你,你滚,你早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寅九只是看着她。不知为何,楼镜的眼泪不受控制,更汹涌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你不该这时候出现,你走罢,你一个人,走得了,你走罢。”

寅九走到她跟前,半跪下身,伸出手,抚住楼镜的脸颊,拇指去拭她滑落的泪,动作从容轻柔,说道:“你要认输了么?”

声音有一种久不说话的沙哑低沉。

楼镜睁大了眸子,眼中还有泪光闪烁,她似石雕泥塑,怔怔望着她。

“不要低头,不要屈服,你是楼镜。”

101、剑挑群雄

药房之下, 似滚水一般沸腾起来,年长的无不听过疯剑大名,那可是能与吕克己一战的剑客, 销声匿迹二十多年,怎会出现在这里。

分不清是兴奋恐惧还是怀疑试探, 七名武林名宿, 卓越剑客, 竟然不约而同, 从药房南北两侧飞身而起, 剑闪寒光,将寅九和楼镜两人笼罩在内。

七人内力深厚, 剑法精绝,都是武林之中有名有号, 阵势一出,非同凡响。

寅九一把取过楼镜手中的剑,左手三毒, 右手春水,转过身去,挡在楼镜身前,直面七大高手,何等危难之时,面具下的目光如渊深沉,未起片刻波澜。

剑光如织, 如暴雨下落,寅九和楼镜二人,避无可避。

寅九也未打算躲,她嘶出一口浊气, 剑气袭来那一刻,迎着漫天剑雨,招式骤然暴出!

风云变幻,山色沮丧。

猎猎寒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毒幽沉诡异的光与春水明亮清秀的光芒交织,仿若黑白两色交缠,竟说不出的璀璨夺目。屋顶之上,真气交汇,剑如龙吟,高手交锋的剑芒又令得众人不敢逼视。

只听得訇然异响,楼镜感觉到整间屋子都颤动了一下。

七名剑客齐齐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功力高深的勉力站定了身子,功力略低下的踉跄了两步,站立不住。

屋顶上破烂得早已只剩木梁支撑,一块瓦片从檐边落下,还未落地碎成碎片,风一吹,化作齑粉散了,众人交手时的厉害,可见一斑。

落地的七人心有余悸,抬头望着屋顶,寅九持握双剑,翩然挺立在屋顶上,七人脸色同时一白,他们虽然存了试探的心,未尽全力,但他们七人联手,威力超群,当今武林没多少人接得住,这人不是疯剑是谁,可年纪又对不上。

莫不是传人?

卡崩地一声,寅九的面具从左下崩开,竟是被剑气伤到,出现一道裂口,裂口由粗到细,直到眼下。

寅九不动声色,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竭力控制发颤的右手。那七人合力确实凶猛,她之所以十分强硬的接了下来,即便为此而受了内伤,也不肯让一步,是因为不能在这时候露怯,倘若露出一点低弱不敌的苗头,底下的人没了忌惮惧怕,群起而攻之,就是大罗神仙,也难逃出生天。

寅九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风中独木,山雨不可摧折。乌云天空,黯淡苍穹,瘦削身躯犹如山岳,压着众人,俯视群雄,真有一夫当关之势。

冷风袭来,莫名让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寅九回身,剑指着楼镜,楼镜怔然望着她,寅九方才的气势,便是她,也觉得骇人。寅九剑锋一转,手握剑柄向着楼镜。楼镜下意识伸手接剑,待楼镜握住了剑柄,两人的手已然挨着,寅九手掌前挪,一把握住楼镜的手腕,将她顺势拉了起来。

寅九说道:“我带你出去。”她的声音柔和平静,却如同在说一个已定的事实,不容质疑,仿佛这下面与出路间隔着的并非是鸿沟天堑,而是一条平坦幽静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