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雨心下一凛,轻柔的抚摸它的头,它似乎是闻到熟悉的气息,慢慢的就放松戒备,
她很快就稳住马蹄的重心,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事后挑眉的看向沈渊,
“嫣嫣,你也太厉害了吧。”
赵清菱起初还不确定她是否真会骑马,如今看见她在马背上恣意的模样,也替她高兴。
沈渊又在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眉目染上一丝不可思议,
“本王这良驹最不喜生人碰它,苏姑娘倒有些本事。”
“本事不敢当,不过六殿下这马是真不错。”
“想要?”他挑眉道,
“我可不夺人所爱,”
苏时雨说完,转头就拉赵清菱上马,沈渊的职责本就是营救她们,如今那些夫人小姐已从密道逃出,也唯有她们二人跟着军队一起走。
沈渊把她们送至皇城入口后,就迅速离开与太子的人马汇合,朝东南方向追击余孽。
听闻燕王反叛,是一路杀过来的,甚至连百姓也未曾幸免,溪水城是第一座被屠的,听说那天燕王派兵直接闯入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天城内哭声震天,尸骸遍野,鲜血弥漫整个城镇,那几乎可以被称为一座死城了,
之后朝廷派兵支援,让周遭的城镇幸免于难,但战火还是殃及了天下的百姓,
苏时雨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这些景象,百姓各个皆是饿得枯黄瘦柔的脸庞,眼睛麻木且无助,似等死但又想抓住救命稻草。
她们离开故土,四处躲避敌军,漂泊无衣,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无计可施时竟拿树皮充饥。
以前她从密道逃出去后,就昏了过去,足足昏迷了十五天,休养了一月方才出门,是以从没见过如此乱象。
“为什么,明明已经肃清叛军,朝廷为何不派送米粮?”
赵清菱下了马,回忆起今日所见,顿时触目惊心,不由出声道,
“此战是朝廷胜了,百姓永远不会赢的,”
苏时雨凝着眸,说的话似有含义,隐意玄乎朦胧,
自古君王心中只有江山社稷,哪里会顾及百姓的死活,更何况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此战告捷,他不得好好庆祝一番,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贫苦的百姓。
是以燕王才会如此厌恶他这无才无德的弟弟,这才出兵讨伐,
不过这一路的烧杀抢掠来看,燕王也不可能是一位明君,如此残暴,如何为君。
第一十三章 病重
那守门的官兵,是得了沈渊的嘱托,才放她们入城内,
没想到,如今皇城拒绝流民入城,竟派重兵把守,
她们一进入城内,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锦衣华服,正和官兵争辩,官兵不敢得罪他,只是一味躬身,让他退回城内。
“父亲……”
苏时雨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眼眶湿润,泪水在眼珠子里面打转,声音竟有些轻颤,
“嫣嫣,是你嘛?真的是你,”
国公爷听到声音,急忙转过身来,激动得无以复加,眼泪忽的落下,
完全不复往日的威严与霸气,眼底只有能让他满心欢喜的女儿,
苏时雨望着一下子苍老许多的父亲,鬓角早已生出白发,不由得暗自唏嘘,她竟从没发现,父亲原来也在不知不觉的老去,
而前世的她,任性妄为,总是再逼他,
让他枉送性命,随后也连累母亲殉情,
如今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至于沈渊,她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无论前世抑或今生,此人城府深不可测,绝非良配,
苏时雨回了国公府后,梦嬷嬷等一众奴仆早已等在门外,见到她们平安无事,各个热泪盈眶,
特别是梦嬷嬷一见到她,就迎上来搀扶住她,眼角顿时猩红,带着哭腔道:“老奴日夜向菩萨祈祷姑娘安然无恙,如今可是真真的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赵清菱也和院中的婢子们相拥在一起,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苏时雨见是前世忠心耿耿的嬷嬷,眼睛竟柔和下来,侧目问道:“嬷嬷可知,母亲现下如何了。”
“夫人本就病重,又听闻姑娘被叛军虏去,一时急火攻心,竟吐了血,一连几日,宫里的太医请了个遍,都说无路回天,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梦嬷嬷说到最后一句,似有不忍,说到最后声音竟又哽咽起来,眼神哀痛。
苏时雨顿时就冲入府门,忽然感到身子失去力气,骤然就晕了过去,昏死之际传来梦嬷嬷急促尖锐的声音,
“姑娘,姑娘……”
重生后的不安,费劲心思的算计,连日的奔波,让她的身体早已疲倦不堪,能撑到如今已是极限,
傍晚,天色转凉,苏时雨恍惚的睁开眼,透过晕红的帐幔,她环视闺房四周,床边放着一套兰花样式的茶几,并有古朴典雅的菩提香炉,正有盈盈暗香从中溢出,窗边立着一盏灯,暖色温馨,
看着如此熟悉的陈设,竟与前世一般无二,她晕过去那一刻,脑袋浑浑噩噩,生怕醒来就像一场梦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