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
陆茫太累了,今晚发生的一切事都远远超过他的思考范围内,道观大师的话还在盘旋,积攒的情?绪如猛虎捕食般开?始反扑,吞噬着身心,撞击着肺腑。
好累啊……
骤雨初歇,世界被洗涤一空,陆茫坐在副驾驶,侧头拄着胳膊目光空洞,嘴巴无意识地咬着嘴唇。
江陌霆确实是生气了,胸口像是聚集了一团火,发泄不?出,当自己父母软硬兼施地向陆茫抛出一个个痛人的事实,他就已经?想打断了。
可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做。
而当他听到陆茫非但?没有哭诉,反倒宽心地安慰自己的母亲,那时,他的心像是被锥子重重刺了下。
再当他瞄到自己用心养护的小玫瑰,为了压抑情?感而伤害自己,所有的怒气倾泻而出,什?么狗屁教养,他要做个病人。
下完雨后,道路畅通无阻,他们?很快便回到别墅。
“陆茫,你?是不?是还想对我?说”
“哥,我?有些累了,等明天再说吧,晚安。”
这是第一次陆茫没等江陌霆,在车停稳后,他直接打开?车门下车,就连那句话,也说得匆忙而慌乱。
起?初,陆茫只是慢慢地走,随后,他的脚步渐渐加快,最后跑了起?来,他总感觉后面?有东西在追他。
可能是残酷的真相,亦可是想逃避的现实。
待他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蜷缩起?来,陆茫才感到一丝真实。
他开?始怕了,这是他第一次无所适从,无论是对江陌霆的引导,还是对洛洺最初假意的示好,或者?是对赵方?的算计,他都做的得心应手,没有一丝纰漏。
可这次却突然?累了,自己活了这些年,突然?间就被人拿着橡皮全都抹掉了,他的存在就是错的,不?应该,也不?被允许。
就这样吧,让他消极这么一晚,明天太阳照常升起?,陆茫也会重新开?朗。
江陌霆站在陆茫房间门口,犹豫几秒后把手落下,现在这个节骨眼,不?能再打扰屋内疗伤的人。
回到书?房,江陌霆盯着视频监控看了许久,他睡不?着,什?么也不?想做,只要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就安心。
如果陆茫没安全感,他来给。
次日,陆茫醒来后头发完全被汗浸塌,身上的衣服就跟昨夜被雨冲刷过一般,可他并不?觉得黏腻,反而舒爽了不?少。
即使命运给他错乱的缘分,但?江陌霆做了承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只要对方?不?放弃,他就能坚持。
陆茫就这么想着,他觉得生活总得过下去,与其给自己添堵,不?如开?心过,况且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江陌霆。
大学上完课回到租房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夜晚睡觉时会被温暖的臂膀抚慰,有时醒来他还能看到江陌霆的睡颜。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陆茫的告白日期也一天天推迟,他看着谢棠舟每天跟个傻小子一样对着手机笑,替对方?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慨,心里的自己好像自那一夜成了个老人,迈不?动腿也无力迎合。
就这样,陆茫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对着人笑,嘴角的梨涡也失去了光彩。
直到那天,他的情绪才再次被牵动。
大学的课外活动尤其多,各种晚会唱歌表演层出不?穷,为了凑够学分,陆茫也报了不?少活动,本来他以为只是巧合,可渐渐地,他发现只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总能看到一个人。
这天,歌唱比赛结束,他特地走进学校的小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茫语气平淡,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身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审视意味明显。
“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emmm感到奇怪的时候是迎新晚会,当时那么大个场地,人那么多乱糟糟的,班长特别关注我?让我?有点讶异,”陆茫肩膀靠墙说着自己的猜测,“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就是近几天,哪里都有你?,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纰漏,是不?想干了?”
唐染惊于陆茫的推测能力,忍不?住拍手喝彩,“还不?错,确实是不?想干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不?想问问指使我?的人是谁吗?”
“不?用了,”陆茫不?想再在这玩拉锯战,没意思,一下就承认了,“我?已经?猜到了。”
眼看着陆茫就要从路口出去,唐染连忙叫住他,“是江总,是他让我?这么干的,他让我?监视你?在学校的行为和交友,但?江总作为老板还不?错,给钱很大方?。”
陆茫心里五味杂陈,牙齿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话语轻松,“既然?大方?,那为什?么想不?干了?”
“你?…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而且不?觉得太限制了你?的自由吗,况且钱赚的差不?多就好了,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每天都盯着你?,对不?起?,陆茫,但?我?不?后悔,”唐染盯着路口的背影,继续说道,“人只要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下去,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没有那么强的道德感,才会活的轻松快活。”
唐染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即使用陆茫换钱,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最近她瞧着陆茫的状态越来越不?对,而自己的钱也赚的差不?多了,不?干就不?干了。
只要她接下来努力提升自己,考试及格,该考的证考了,大学成功毕业,回家就能有一份工作。
而提醒陆茫的这一句,可能是为了缓解她心底细微的愧疚,填补精神上为数不?多的道德。
陆茫离开?了路口。
对于唐染说的那些话,他并没什?么感想,他自认为自己的道德感并不?强,旁观者?的看法也只是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风凉话。
他只是有点郁闷,原来在唐染一个监视者?眼里,自己竟然?如笼中雀一般百无聊赖,每天只能等着主人来与他玩乐,而江陌霆就是逗鸟的人。
其实他自己也猜到了,除了江陌霆也不?会有人这样做,安排人在他身边监视。
夜幕低垂,晚风温柔地袭来,树影斑驳交织,不?知现在几时几分,陆茫一人顺着路边石砖走走停停。
对于江陌霆的这种做法,他脑海中天人交战。
最近他过得很开?心,要按着以前的自己,说不?定都能高兴的蹦几圈,可现在,他却是像在维持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