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了,”这天晚上两人睡前,林阙的视线在他的侧脸上停住,嘴边的话在他懒散的上位者气场中打了个转,变成柔软的示弱坦白,“肠胃换季时候会有点敏感,过几天就好了。”
“你把监控拆掉吧,不方便,家里还有别人。”
没有意料之中的争执,男人视线落在女孩尚余娇憨的脸上,抬手截住她往后缩撤的身体,“可以。”
岱玉庭开始对她越来越好。
这种从未在之前女伴身上见过的优待蓝图徐徐展开,李昌修看在眼里,行事间也逐渐转换的妥帖尊重,等林阙逐渐看起来不再这么敏感的后,年前的一些聚会或者是必要应酬,他适时做一位推手,按照老板心意将她推向众人视线,出现在岱玉庭身边。
林阙好似逐渐适应其中。
平静打破于年后某晚。
傍晚时林阙被从家中接出来,她视线在前排司机明显谨慎的神色里停了下,接着在驶往目的地途中司机有电话进来,于是下个路口掉头,“岱先生临时有事,我把您送过去。”
林阙兴致缺缺,安静的靠在后座上,光影从她脸上掠过。等她下车后一路被侍者引进会所里,拐过某个屏风后,正在低声交谈的几人在她出现后一齐看过来,林阙看过去,只见熟悉的身影旁边站着一对陌生夫妇,还有一位略显倨傲的年轻漂亮女士。
林阙顿了下,会厅中空气片刻间仿佛铮铮作响,又很快消弥不见。
岱玉庭没想到她会进来,神情明显骤冷,身旁的母亲见他如此有些不满,“又没让你赶人走,但也总得跟阿雩见一面吧,以后也能算的上是一家人……”
那位女士转过头来,片刻打量后冲她颔首微笑,“林小姐。”本文更.新叩号:㈡㈢.0/⒉0㈥㈨㈣㈢/0
笑容中夹杂一些居高临下的了然包容,撕开这层表皮后,大约仅存些不屑。
这叫什么,放在古代类似于妾见正房吧,林阙眨眨眼,这荒唐一幕好似对她没有分毫干扰,在岱玉庭近乎侵袭的视线里,她安然自若。
这一幕被不远处镜头悄然定格,出现在第二天的各app热搜中。
昨晚岱玉庭并没回来,林阙也不问,凌晨时她被枕侧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震醒,接通电话那边的姑妈语气有种难以置信的询问,“小阙,新闻上那是你吗?”
预感毒菇般在蛰伏一夜后迅速破土而出,她强迫自己呼吸,垂眼缓缓打开网页,清晰到可以做海报的偷拍图上,林阙正对镜头,五官清晰可见,旁边挂着几个大字,“当代豪门妻妾!”
眩晕伴随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声,一锤砸下。
岱玉庭神情烦躁的从父母住所二楼楼梯朝下走时,听到突兀噪音后停住,将视线落在此刻慌乱跑进来的李昌修身上,听着眼前人大口喘气,“林小姐……医院……”
我有话说:一锤定音了要拜拜了
0063 第62章 分手
这是个难以归描的时代,数以万计的信息文明碰撞人类哀乐,再将其无数切影扭曲融合后回掷大众,网络首当其冲,它救人又杀人。
林阙听着耳侧滴滴作响的医疗器械声音,视线投往窗外,寒冬余尾肃杀依旧,上海下雪了。
蛰伏已久的摧枯拉朽般崩坏如期而来,并不存在什么想象中的远方城市不受波及,网络膨胀无比,奶奶被邻里闲话刺激的连打几个电话,在手机里叹气追问是怎么回事。
林阙只攥紧手机一言不发。
这次晕倒醒来后她总是吃不下东西,反胃呕吐让她愈发虚弱,伴随神经性失眠,整夜整夜的蜷缩着身体体会无由来的清醒,到最后太阳穴一下下刺痛像被锤凿一样,林阙忍不住时拿手敲敲,在被护士看到后又装若无其事。
李昌修躲在病房外面打电话,喘不上气来般使劲压声,“像是生病……不是废话,是像从里到外都生病了……”
他拿不准自己这位上司到底是怎么想的,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一步了,岱玉庭来都没来看过一眼,只能一板一眼的将自己看到的如实汇报,最多咬牙加上一句。
“岱总,再关下去,真会关死人的……”
岱玉庭那日后近乎于暴怒,他在例会上沉冷的面容刀锋一般,几乎是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下属们捱到结束,一个个面色恍惚走出会议室。
那晚说到底只是个意外,仅仅是原本他安排好的约会临时被打断,助理看他心情好趁机将父母那边的邀约说出来,见个面而已,也耽误不了太久。
却不想一时松缓反倒被趁虚而入,背后推手蜂拥而上,同业者们乐意稍做添色,将普通见面炒成豪门背德,渺天资本这棵大树实在碍眼,若能咬下来一口,很多项目瓜分下的话,简直是年终奖番几番的乐事。
几天下来确实有点碍手,但也没到棘手的地步,岱玉庭让法务对接平台,沟通舆论撤话题。又直接将那对试图回国拿腔作势的父母,打包送回欧洲,顺带提醒两位他们的儿子并非什么大孝子,大家最好还是维持体面。
那位不知道哪家的千金销声匿迹,炒作骤然哑声,疫情下餐饮实业本就不好干,得知岱玉庭被卷进来还惹上负面新闻后,那位家里赔罪的礼数迅速且到位。
甚至连当晚将人引进来的侍者他都让人查了个底朝天,但全过程拢疏下来,如同是谁杀死知更鸟般,风暴卷来,退潮后无人是罪人。
那罪魁祸首是谁?
岱玉庭在几日后傍晚来到病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身影正侧躺着,有个年轻女医生正在跟她说话。
“……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厌食这种更多是心理性原因,真的不需要帮你转科室吗?”
林阙沉默,黑发柔软的堆积在她脸侧,呈现一种触目惊心的白。
她不想治。
林阙从浑浑噩噩中把自己扒出来后,只能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可以被胁迫,不能去承受,她厌恶且恐惧自己变成另一种人。
病床上女孩的衣服被脊骨撑出条痕迹,像奄奄一息的花苞。
岱玉庭比谁都清楚,他居高临下见过她最开始懵懂的样子,看似不堪一击实际古板死犟,那点傲气在她心底催出嶙峋漂亮的青山,愈往下探愈发现生机熠熠。
他一眼看中,爱不释手。
这个不可逆转的悖论横在两人中间,他想她成为乖巧宠物,或者再进一步的听话情人,只能把她摧毁再重塑。
他有无数种下作办法。
但那将不再是林阙。
然而岱玉庭素来刻薄又心高气傲的姿态,依旧在心底与事实棋布错峙。他从不退让,一切人和事的放手,在他的信条中,只能由他先厌弃。
他面色漠然转身离开,第二天让阿姨来把林阙接回家,开始安排家庭医生每日上门。
而在一个深夜里,他环抱住林阙的胳膊微微用力,感受到她细微错乱的呼吸后,岱玉庭突然用力把人死死按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