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警官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又把信上的内容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抬起?眼仔细打量他们：“原来你们就?是上面说?派来负责这件事的人，看起?来年纪挺小啊。”

“年纪小又怎么样，年纪一大把却一事无成?的不还是大有人在？”五条悟在旁边懒洋洋地出声。

“你小子说?什?么呢”一旁的几个警察似乎被这句话?惹毛了?，刚想发火，却被警官给伸手拦了?下?来，同时夏油杰也?制止了?五条悟继续往下?说?的嘴：“悟，少说?两句。”

“嘁”

“所以这位警官，请问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林予说?着，抬头看向这位中年警官。

大概是林予长得比较乖，说?话?又有礼貌，这让警官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他把那封信收进怀里，点了?点头，同时拿了?一份文件递给林予：“这是法?医的尸检报告，以及当时现场发现的一些照片。因为上面说?了?你们要过来，所以这些物证我?们都没有带走，你们在现场可以直接找到?。”

“好的，谢谢警官。”林予说?着，又对着他笑了?笑。

大概这名警官看见林予就?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他甚至还拍了?拍林予的肩膀，说?了?句：“你们好好干，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然后又是一挥手，就?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现场。

等那些警察走后，五条悟才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对那群普通人这么客气？”

林予白了?他一眼：“人情世故懂不懂啊，他们就?算是普通人，也?是警察，是要为人民服务的。如果能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下?次如果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也?更好行事一点。”

“是咒术师帮助普通人才对。”一旁的夏油杰忍不住反驳，“普通人生来就?比我?们弱小，所以我?们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林予：……

他来这个世界这段时间?，已经隐隐发现了?这两个人身上的不少毛病。

虽然五条悟的性格真的很烂，经常惹人怒气上涨，但是他同时也?是自由的，他不会受到?道德或者规矩的约束和限制，只要他想，他可以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做事。

而夏油杰虽然看起?来脾气不错，为人也?亲和，但是他本质上和五条悟没有什?么区别，都带着一种对于普通人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如果说?五条悟的傲慢在于随心所欲，他可以选择救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或者眼睁睁看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去死，这些对他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么夏油杰的傲慢就?在于，他认为自己是比普通人更加优秀的存在，所以他有拯救普通人于水火之中的义务。

夏油杰的傲慢，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就?像神明和他的信徒。

有一个词叫“过犹不及”，他的这种想法?很容易反噬自身，一旦他发现了?这些普通人的阴暗面，他就?会对人类产生失望的情绪。到?时候就?会像上帝那样制造一场洪水，只留下?诺亚和他的方舟。

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把他这种思?想给纠正过来，不能让在里面越陷越深。林予心想。

不过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林予他们三?人进了?死者古泉胜的家中，这人明显是把这栋别墅当做了?自己的工作室和住所，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的气息都十分明显。但是这栋房子也?只有他一个人居住的迹象，里面的所有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也?难怪会猝死家中，而没有人带他去医院抢救。

大致看过一遍古泉胜的房子后，他们对这栋别墅的布局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一楼是他的客厅，厨房，卫生间?以及工作室，二楼则是他的卧室，书房，以及一个杂物间?。

厨房似乎很久没有用?过，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就?连厨具也?是未拆封的样子，冰箱也?是空荡荡的，看起?来房子的主人并没有用?过这个厨房。

客厅看起?来乱糟糟的，这个屋子的主人似乎没有招待客人的打算。

而让人比较在意的就?是这个工作室，工作室里堆满了?各种颜料，还有他成?堆的完成?品或半成?品。

林予发现，古泉胜的作品，几乎是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类一类是中规中矩的写实类画作，基本都是一些人物画或是风景画，这一类的作品占了?大多数；而另一类则少了?很多，大概只有写实类画作的三?分之一，是抽象画。

这些抽象画的风格也?并不一致，像是从写实派慢慢转变而来一开始只是有一些线条的扭曲，到?后来整个画面都变得魔幻起?来，到?最后完全变得抽象，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画的是什?么东西。

而这些画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带着一股诡异而渗人的气息。

“资料上说?，古泉胜是在三?个月前?才开始逐渐在绘画圈出名的，而让他成?名的作品就?是这些抽象画。”夏油杰说?着，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幅画，同时用?手机调出这幅画的资料，上面显示展览日期是两个月前?。

“所以说?，三?个月前?，他是接触到?了?什?么，所以才让他的绘画风格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五条悟说?着，摘下?了?眼前?的墨镜，弯下?腰，开始仔细端详起?面前?的画来，“你们能感觉到?吗，这些画上面，也?有一点残余的咒力。”

此话?一出，两人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咒力上面，他们虽然没有六眼那么敏锐的洞察力，但是在仔细检查过后，也?发现了?这一点。

“或许我?们应该先上楼看看。”林予说?着，离开工作室，去了?楼上，另外两个人也?连忙跟上。

二楼的杂物间?看起?来也?是很久没用?了?，里面堆着一些库存的颜料，还有一些作废的画作，并且因为没有咒力的气息，所以暂时不做考虑。

他们率先去了?卧室，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咒力残秽。

因为卧室是第一现场，所以看起?来非常凌乱床单被罩皱成?一团，地上是一个碎掉的玻璃杯，玻璃渣子落了?满地，地上还有散落的几个药瓶，地上的药片到?处都是。

“看来还是个有病的画家。”五条悟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林予这时候从档案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正是警察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拍的，照片上的死者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瞳孔放大，表情狰狞，像是在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

另外还有一张尸检报告，上面写了?死者的死因因剧烈刺激导致的心脏骤停。后面还补充了?一行小字：死者此前?并无心脏病史。

“被吓死的？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夏油杰看着那张照片和尸检报告，若有所思?。

而林予在把档案交给夏油杰之后，也?没有闲着，他从地上捡起?了?那几个药瓶，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名字：“阿普唑仑，帕罗西汀……”

“是治疗焦虑症的药物。”五条悟说?着，伸手晃了?晃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本病历，“这人大概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吃药了?，医院的诊断是他患有中度焦虑症，具体表现为经常做噩梦，时不时就?会产生强烈的恐惧症状，比如胸闷，心慌，呼吸困难，出汗，全身发抖，甚至还有过几次濒死体验。”

“假设这个人之所以患病，是因为受到?了?咒灵的影响，那它是通过什?么途径做到?的呢？”夏油杰突然出声，他看起?来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梦？”林予下?意识地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难办了?。”五条悟似乎是哼笑了?一声，“我?们总不可能做一个调查统计，把最近在做噩梦的人都记录下?来吧？不过……”

“如果是交给别人来做，也?不是不行？”林予抢在五条悟前?面，先一步答道。

“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啊，林。”五条悟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对他的赞扬。

“哪里哪里。”林予谦虚，“我?只不过把你想说?的话?提前?一步说?了?而已。”

“走吧，还有最后一个房间?。”

最后一个房间?，是古泉胜的书房，这个房间?的咒力残秽比卧室要少了?许多，但也?还是能清晰察觉到?的地步。

书房的布置比较简单，只有一张套书桌椅和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摆着各种艺术相关的书籍，书桌上也?随意地放着几本书，还有几张来自艺术交流会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