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满如坠冰窟,麻木地站着。

他被捆着双手,很显然是被武志德绑过来的。

武志德上前邀功:“臣在西南听闻殿下对留宣侯府的世子感兴趣,不料进京途中碰巧遇见了,便把人带给了殿下。”

魏域多看了一眼他,笑他谄媚逢迎,语气却听不出来什么:“劳武将军费心了,若是此次攻京事成,到时候一并赏赐了。”

武志德情绪高?亢,抱拳大声地谢恩:“臣,谢过皇上!”

军帐里的谋士身子猛地一抖,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这么谄媚,又看向魏域略显得意的神色,心下来了忧虑。

温知满余光瞥见这桌案上的盛京的舆图,猜测的想?法瞬间被证实?了。

而自己现在的处境……

魏域让人把温知满手上的绳子解开,顺着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上扬;“世子对地图好奇?”

温知满回过神,额头上冷汗骤出,连忙否认道:“不太?好奇。”

他父亲现在还在城内,若是打起来,肯定会带领将士把守城墙。

魏域打算攻城,那自己在他这里的作?用要么是个?废棋,要么就?是被带到前阵,用来要挟留宣侯。

无?论?是哪一个?可能,如今的自己都不能像之前那样忤逆康王。

谋士陈得在温知满和舆图之间看了看,上前在魏域耳边说了几句,目光撇过眼前狼狈的人,细长的眼中闪过恶意。

魏域视线一直落在温知满的身上,听了陈得对温知满妄加猜测的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见温知满害怕,想?起这人之前和他说话的语气,有些玩味地笑着:“不太?好奇……那就?是有点?好奇了。”

魏域不紧不慢地把温知满带到案前,伸手拉了一下舆图,让温知满看得更仔细一些。他屈指敲着桌案,声音泛着凉意:“本王记得世子之前和本王自称是亲友,不知今日,这关系还在否?”

温知满拧紧手,咬牙道:“在。”

炉子里燃烧的银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半晌没有人声,静谧了好一阵。

旁边的谋士也没敢吭声,分不清康王是什么情绪。

直到康王把温知满按坐在椅子上,才开口道:“问问而已?,那么紧张做什么。”他话锋一转,问:“既然如此,那依世子来看,本王从哪个?城门攻入为好?”

温知满目光垂落。

盛京四方有十三个?城门,他不信康王没有和谋士商讨出要从哪个?城门攻打进去,这个?问题是在试探他。

但是无?论?自己回答什么,对方肯定不会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温知满正欲开口,魏域伸手挡了一下他,不知何时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他提醒道:“想?清楚了再说。”

温知满眨了下眼:“正阳门最近,不如从正阳门?”

魏域笑容冷了些:“本王听说世子以?前还跟留宣侯学过点?兵法,就?是这样糊弄本王的吗?”

完了,还不好糊弄。

他余光中,魏域身后的谋士神色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温知满又重新?低下头,盯着那张舆图。

良久,他试探道:“那不如,从西直门进去……德胜门也可以?。”

魏域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谋士,谋士拧了下眉,上前道:“为何如此?”

温知满见他神色严肃了些,便猜测到他们想?从这两门着手,顿了一下,解释道:“这两处距离皇宫最近,城外也宽敞。”

他来时观测康王的人就?是驻扎在正阳门前,距离正阳门极尽。

但正阳门虽然距离近,与皇宫之间还有一段巷闾,若是从正阳门进入,就?算破了城门,也极有可能会被困在巷闾之间,成了瓮中鳖。

东边的门外面都是山,行军极不方便,太?过奔波。而除了西直门和德胜门,其他地方要么是太?远,要么是戒备森严。

各个?门都不好攻打,只有这两个?可以?勉强挑出来。

魏域眯了下眼,笑着抚掌道:“那就?依世子的意思?明日就?让武志德领兵,本王在后方坐镇。”

温知满只不过是把他们打算攻打的计划猜对了,哪里是依了他的意思?,他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对不对。

魏域说:“若是在城墙上见到了你?父亲,你?该当如何?”

这话很直白。

温知满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地跟张纸似的。

最差的结果,拿他威胁留宣侯。

在魏域的逼问下,他大脑轰的一响,扶着桌案的手滑了下去,整个?人昏了过去。

*

盛京灯火连天,只不过这次不是万家灯火,而是警戒的篝火,一排排兵卫笔直地伫立在黑暗中。

天上乌鸦翻飞,天寒地冻,肃穆而萧瑟。

季随刚从皇宫里出来,见留宣侯已?经穿上了盔甲,看模样是准备入宫。

季随拦住他,劝说道:“盛京军队已?经排布好了,您老还是安下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留宣侯腰间的大刀闪着森森寒光,他眉心紧缩:“本侯留在盛京却不守卫盛京,那留在这里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