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太阳穴狠狠一跳,猛地握紧了手机,腿软得不成样子。

视频里的人,已然是阔别六年的陈哲。

再看下去,拳头已经落在了陈哲的脸上,可陈哲却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被打倒在地,蜷缩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受了不少的伤。

李寂呼吸越来越急,再看不下去,手抖的给发短信的人打电话。

刺耳的嘟嘟声像是催命符,稍迟一秒,就代表着陈哲的生命流逝一寸。

可无论他怎么打,号码的主人就是不接,像是要耗光他的耐心似的,在李寂播到第七次的时候,那头才终于慢条斯理地接听。

“陈谨,”李寂听见自己冷得彻骨的声音,“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牵扯无辜的人?”

面对李寂的质问,陈谨毫无悔改之意,“不这样做,你怎么肯主动投网呢,是你害了陈哲。”

“你胡说!”李寂怒斥,“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却还要把过错推给我,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放了陈哲。”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陈谨嗤笑,慢慢道,“你还不知道,当年你走后,陈哲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寂僵在原地,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废了一只手,这辈子都只能在后勤部处理档案,要不是我妈拦着,我要他一条命。现在我不过是实现当年的想法而已,他多管闲事,是他应得的。”

李寂几乎站不住脚,他眼前眩晕,陈谨的每一个字传到他耳朵里,都叫他痛不欲生,为了帮他,陈哲葬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如今,却又因为他无辜受累,李寂被无限的愧疚包裹,他知道陈谨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想逼他妥协,想让他重温当年前的滋味。

无论什么时候,陈谨想要捏死他,都像捏死路边的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李寂扶着椅子,手脚发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在哪里?”

“不是不想见我吗,我成全你。”陈谨再次像猫逗老鼠一般,轻笑着见证李寂的狼狈,“反正你这头答应了我,转眼就会把我们的事告诉易鸣旭,我没说错吧?你把易鸣旭当救世主,是啊,他确实能保得了你身边的人,连刘萌萌他都想到了,很可惜,他还不知道,我们之间有过这么一段。”

李寂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他眼里都是血红色,控制不住地战栗,“我不会告诉他的。”

“陈哲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能做到,我就见你一面。”他像是施舍地,给李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寂收到了陈谨的地址。

他在无人的房间里站了许久。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曾尝试着让自己去相信易鸣旭,可现实总是一次次把他打垮,他不敢拿陈哲的命来赌,他已经欠了陈哲一条手,不能让陈哲为了他连命都搭上。

李寂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可是竟然没有多少畏惧。

好像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似的,真正面对时,只剩下了麻木。

他起身,用见朋友商讨事宜的借口出了家门,直奔短信里的地址。

秋风瑟瑟,夜色如鬼魅,张牙舞爪把他吞噬。

抵达私人住宅,站在灯火通明的复式楼前,李寂将手机关了机,如飞蛾扑火,赴死一般,再一次,回到炼狱入口。

54

李寂被保镖模样的高大男人接入了屋内,抵达客厅后,便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了李寂唯一可以求救的渠道。

他在灯光通明中见到了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陈谨。

桌面摆着开过的红酒,高脚酒杯里装载着的液体像是血液,刺红李寂的眼。

陈谨隔着十步的距离看他,目光在明晃晃的灯光里,像是森林中久未嗜血的野兽,随时会扑上来把李寂这只送上门的羔羊拆吞入腹。

李寂以为自己不会怕,可只身面对陈谨时,那种萦绕于身的恐惧感,像是蛇尾一般从他脚底往上蔓延,寒气缠住他的四肢,捏住他的心脏,他顿觉空气中氧分不够,连呼吸都缓慢起来。

可是恐惧就在眼前,哪怕他不去面对亦不会消失。

他在逃无可逃的眼神中,慢慢往前走,像是被供奉的祭品,分明是无声的,但似乎能听见围绕他身边歇斯底里的吼叫。

李寂在陈谨两步开外的距离站定,垂眸看着依旧沉默的陈谨,他知道的,陈谨要他求饶,绝不会先开半句口,他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便已经没什么好畏惧的了,李寂毫不犹豫地双膝弯曲,跪在了陈谨的脚边,他想起年少时,他也是这样狼狈的、无助地在陈谨面前摇尾乞怜,他打碎自己的尊严,强迫自己发出声音,“陈谨,求你,放过陈哲。”

陈谨冷冷地垂眸看他,盯紧他每一寸皮肉,从冷艳的脸,到修长的脖,最终落在他精致的锁骨上,赤着的脚轻轻碾在李寂的膝盖上,音色冷得骇人,“现在知道求我,早干嘛去了,你非要我用这种手段才肯乖乖来见我。”

李寂抬眼直视陈谨,哽着脖子道,“陈哲是你的表哥,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你要算账,找我一个人。”

“凭什么答应你,”陈谨调整了下姿势,六年的时光让他看起来更深不可测,他面色阴郁,视线黏在李寂蔷薇色的唇上,忽然轻声命令,“亲我。”

李寂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地,便祭奠般地献上自己的吻,他仰着脖子,用柔软的唇堵住陈谨的,陈谨身后揽住他的腰,把他的身体往上带,李寂半被陈谨抱在怀里,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伸手勾住陈谨的脖子,是个极其亲昵暧昧的动作。

陈谨含住李寂的唇,魂牵梦萦六年的躯体就在手中,温热柔韧,他还是钟爱和李寂接吻,舌探入李寂柔软的口腔内,粗暴地吮吸李寂的舌尖,他把李寂的唇当做什么美味般,拼了命地吮吸舔舐,就像沙漠中渴水的人,吻得越来越深,舌头仿佛要通过李寂的喉咙进入到李寂的胃里去。

过分深入的吻让李寂产生了反胃的冲动,他竭力压制住身体条件反射地排斥,闭着眼,回应陈谨的吻,陈谨的手大力在他薄薄的背脊上摩挲着,伸入他的衣摆,摸他温热的腰身,在他的背上用力地抚摸,两人胸口贴在一起,能听得见彼此剧烈的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分不清谁跳得跟快些。

陈谨把李寂往上捞,岔开李寂的腿,让李寂坐在自己身上,他结束这个吻,呼吸凌乱得像是缺氧的人吸入第一口空气,李寂撞进陈谨贪婪得像兽一样的眼,却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强忍因过分亲昵姿势导致的不适感,急促地问陈谨,“我什么都听你的,能不能放了陈哲?”

“骗子!”陈谨突然神经质地张嘴在李寂肩膀上咬了一口,并不是很重的力度,但能在李寂肩膀上留下不浅的印子。

李寂吃痛,本能地想要逃离,陈谨的双手却环在他的腰上,他逃脱不得。

他觉得眼前的陈谨变得比当年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也更加可怕。

“你总是说得好听,”陈谨松开嘴,恨恨地瞪着李寂,像是控诉般,“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一逃就是六年,我不信你。”

李寂近乎抓狂,“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无辜的人?”

陈谨沉默地盯了李寂半晌,露出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他腾出一只手,撩李寂的衣服,把衣角掀起,送到李寂嘴边,说,“你今晚表现好一点,我就饶他一条命,咬着。”

李寂屈辱地看着嘴边的布料,在极重的压迫感中,叼住了自己的衣角,他胸前一片冰凉,陈谨低头,轻笑,扣起拇指和食指,像弹玻璃球一般弹在了李寂淡色的乳粒上,李寂闷哼一声,乳粒登时因为外力慢慢坚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