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你写这个是什么意思?这个孙衡是谁?”查鲁不解的问道。

合上了笔记本,黒里洁用普通话轻描淡写的回答:“没啥……一个贱男。”

还没等查鲁再问,黒里洁扭身抬头直望进男人的眼,嘴角轻噙着笑,开口就又是几年来不变的那句“鄂尔登查鲁.斯日古楞,你什么时候做我的男朋友?”……

鳞四

查鲁笑了,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黑里洁的对面,同样应付着几年来不变的方式,双肘拄着膝盖打趣的问:“你的比利时王子呢?”

就知道这个男人,又再拿别人推脱的敷衍自己,黑里洁上前双手用力捂住查鲁那张粗矿的脸,嘴巴气的鼓鼓的:“贝贝,你总是跟我来这套,你再这样打击我,我可真要去跳珠江给你看了!”

抓下女人的手,反握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查鲁心里在算计着,他俩这样的对话,在这几年里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再次真心询问:“你和他还好吗?”

低头看着他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黑里洁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如实回答:“不好,贝贝,一点儿也不好……我和他分手了。”

震惊这意料之外的事,查鲁忙问:“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几个月前,自己还和身在加拿大的黑里洁通过电话,那时她甜蜜的宛如三年的热恋依然继续,所以他认为在她毕业后,她和那个英俊优秀的比利时男孩的爱情,应该会开花结果,但却没想到……

看着黑里洁低头没有回答,查鲁耐心的劝哄着:“宝宝,你在说气话吗?和他生气了?别再说这种任性的话了好不好?情侣间难免会有些小摩擦,就算当时不会马上理解和原谅,但也要让彼此冷静一下……你俩都相爱这么久了,彼此又这么了解,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宝宝,我劝你……”

还没等查鲁说完,黑里洁就开口打断:“我没有在说气话,我和他真的分手了……就是因为我们彼此太了解,所以在毕业后才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不能改变彼此的志向。”

“贝贝,你知道吗?我爱我家乡,就算我已入加拿大籍,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毕业后要在国外发展。爸爸妈妈只有我们姐弟俩,他们两位老人为了这个家打拼了大半辈子,如今‘南风’厂的今天,成就了我和弟弟可以享受到所有奢侈的这一切……所以我要回来,不能离开……阿里现在还小,他比我还贪玩,还只不过是个大孩子,而我爸爸最近几年身体都不是很好,妈妈为着他,为着工厂也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所以我是一定要回国帮忙打理家中的生意的……而 Amp呢,他却执意要让我和他去布鲁塞尔生活,他说他是家里的独子,当然不可能抛弃家族和家族的生意而不顾,他不会和我来中国,要我在他,和广州之间做选择……”

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黑里洁无奈的做了一个鬼脸,强展露出笑颜似没所谓般的接着说道:“这样也好啊,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地域的差异和身肩的责任了,结局虽是痛苦的,但回忆却是美好的,这就够了……”

知道这女人处事风格一向洒脱,查鲁此时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才好,似乎这个女人的乐观精神给人感觉从不需要安慰,但查鲁却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痛苦开脱。

果然,就见黑里洁那张貌似妖娆,实则天真的脸缓缓凑来,坏笑的还是重复着那无数次的引诱:“贝贝,我现在是单身了哦,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了,你要请你这个新出炉的美丽,大方,举世无双的女朋友吃饭饭啦……”黑里洁摇着查鲁的胳膊,撒娇着强买强卖。

一向拿这个女人没办法,知道她能把自己的事痛快的划分清楚,查鲁也就不想再提起让她继续烦心,站起身让黑里洁挽住自己的胳膊向门外走去“小不要脸的,想吃啥?”……

孙衡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糗过。

对着镜子伸出舌头,五天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些红肿,嘴唇里的那块伤疤现在都还隐隐作疼。现在好多了,记得被那个疯女人刚咬完的头两天,他说话都几乎是大着舌头,自己听着都感觉超傻。

孙衡几乎都搞不清楚那天黑里洁到底是来干吗,是来报复自己说她“伤风败俗”?拿他低学历的短处来报复?还真是个小孩子。不过这女人也够有心计,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他的地盘上挑衅,明显的目地就是来败坏他的名声。在这一点上,恭喜她做到了。

她进来公司时被工人看到,把自己的嘴唇咬到伤痕累累让人怀疑是非,而她留在自己嘴上那不褪色的晕开唇印,更让人误会他俩在办公室里有一腿。

那天下午他就去了清远,当第三天回来时,孙衡发现,他和“南风”厂黑家大小姐的交集,已经被传的满城风雨。

孙衡没在乎,如果说关系到名声的好坏,似乎历来是女人比男人要来的吃亏。而这个黑里洁,显然是个被人骄纵惯了的大小姐,在她们的世界里,可能从来都没有听过“实话”是什么。

知道黑里洁又曾来工厂找过他,孙衡厌恶这个女人的气焰嚣张,不懂见好就收。不是陪她玩不起,而是自己不屑拿宝贵的时间,用来和这个任性的小孩做游戏。再者,她毕竟是同行那老奸巨猾黑生的女儿,太过接触,对自己并不是好事一件。

所以,在那以后的时间里,因为黑里洁的没再出现,孙衡也就渐渐的在公事繁务中,淡忘了这个片段。

他,还是那个小小“衡安”陶瓷有限公司的老板。偶尔会住在工厂的宿舍里,偶尔会从那个碧桂园的家,准时八点半出来,在外面吃个早餐,九点进厂。一周会出两次差,一两个月就会回去一趟台湾,而一年才回去福建一次拜祖先。

他,还是那个为着生计而不择手段的孙衡。独自一人时,他会静默的吸着烟,任自己的眼对不准焦距;生意场上时,他更会戴上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心只投向于事业,而对于女人,虽一直没有固定的伴侣,但在想要发泄时,也能适当的得到纾解。

孙衡常常在想,如果自己能真正放得下“那件事”,那么他就会这样孤独,安静,无所求的到死一辈子……

鳞五

11月的深圳,气温刚要转凉。孙衡刚下车就连续打了两个好大的喷嚏,脑袋顿时一热,似乎征兆着要感冒。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可能昨天去小梅沙游泳着凉了,讨厌感冒,感冒非但不能使自己无精打采,相反的更会令自己情绪极为暴躁。

上午参加完深圳国际陶瓷工业、工艺品博览会,晚上他们几个来自佛山的企业领导人,便说大家在一起吃个饭。来到位于福田的明香海鲜野味酒家,孙衡下车后打算吸完手上的那支烟再上去,不想在这会儿功夫里,竟然看到了从前面那辆SUV里走下来两个人。那正是能有一个多月没见的黒家女人,此时她手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两人相携走了进去。

这真是山水有相逢,孙衡不希望她也是来参加这次的饭局。过了很久后,他才慢悠悠的走上了楼。

进去订好的包房,环视着已坐好一圈的各家大佬,似乎就差自己一个人了。抱歉的打过了招呼,便开始了惯历的商场应酬。看到“南风”厂的黑老板独自一人前来,刚还在幸庆姓黒的那女人不是来这里吃饭,没想到下一个推门进来的,就是她。

就她自己一个人,身边的那个高大猛男已经不知去向,但那也不关自己的事。冷眼看黒里洁进来和大家打招呼,似乎像是没有看到孙衡的存在,直接走到她老爸的身前,低下身不知在和黒生说些什么。

她的来到和离去都像是急惊风一样,孙衡再次确定,这个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的。她咬伤他的痛已不在,当然本就不在一个平行线上的两人,渐渐的更会在彼此的视线里消失。

应酬这样的饭局,从来都不会让人吃得饱饭。孙衡找了一个借口想出来吸支烟,便走出包房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刚又打完了一个喷嚏,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孙衡皱眉,这女人真像是一块牛皮糖,走到哪里都似乎甩不开她。

“哈,你打了好多个喷嚏,一定是有人骂你,可见你平常做人是多么的失败。”黒里洁撇着那张刁蛮的嘴巴摇头,毫不客气的就随便诽谤人。

孙衡没有说话,就是站在那里边吸烟边盯着她看。

知道那男人不想理自己,黒里洁佯装若无其事的继续找碴:“孙生,你的伤好了吗?小心好了伤疤忘了疼……”

见那男人还是像哑巴一样面无表情的瞪着自己,黒里洁深感无趣的驮了驮肩膀,貌似同情的说:“理解你年纪大了,连反应都是迟钝的……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天去你办公室,我拿出笔记本时,好像有把一条白金脚链带了出去……你回去仔细找一找,我警告你别私赃,别骗我没看到……明天我去你办公室拿,你哪里都不许去。”

霸道且无理的说完,黒里洁站在那里等着孙衡的答应,不想那个男人真就像石头一样不动也不回答。气的黒里洁抬头干脆和他大眼对小眼,发现那男人简直拿她当空气一样,照样眨眼,照样吸烟,吐出了最后一口云雾后,把烟掐熄便转身离去。

从没有人这样对待她过,孙衡的恶意无视,让黒里洁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口气立刻提了上来,几个大步追上孙衡,黒里洁一把就拉住他的胳膊,大声怒喝:“孙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同你说话,你哑了吗?”

本就头晕,这个女人的无理取闹,更让孙衡潜藏的坏脾气一触即发,挥开黒里洁的手,冷酷且厌恶的说了句:“滚”,接着就大步离开。

他说什么?黒里洁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从小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细佬黒里程,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他竟然语气严重的对她说“滚”。

刚想追上前去跟那男人拼个你死我活,黒里洁的肩膀就被一股力量按住,抬头一看原来是查鲁,见他正在用疑惑的眼光问着自己。

“你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怎么跑来这里?你和刚才那个男人怎么了?”

好久不见黒里洁回到座位,查鲁便出来找她,不想闻声赶来却和孙衡打了一个照面,他看见那男人一刹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却不知道在他们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贝贝,我好想杀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的……孙衡,王八蛋老男人,我跟你呛定了!”不顾查鲁在身边,黒里洁恼羞成怒的在走廊,大喊着自己的决心。

满怀着对孙衡仇恨的一腔热血,黒里洁第二天回到南海,就直接杀去了“衡安”厂找孙衡,不想门卫却回答她说,他们老板可能出差了,到现在还没有进厂,使得黒里洁在心里又是一番臭骂。

上午扑了一个空,下午就接着再去,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出现。后来还是让马娅帮忙打探孙衡的消息,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回去了台湾。黒里洁当着马娅的面,恨恨的说:“孙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你回来老娘我整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