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点点头,“原来母亲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方槿笑着横了黎沁一眼,“我是在教你怎么看人罢了,毕竟后年你也要轮到选秀了。”
黎沁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我去把母亲说的话告诉姐姐去。”说完便要往出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母亲,这次方槐舅舅去西域,我能不能跟着去长长见识?”
方槿摇摇头,“你小时候,我让你们扮成男装,出去了别人也看不大出来。而如今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去的话,一来危险,二来惹人非议。更何况去西域那样的地方,商队里都是男人,你如何去得?”
黎沁叹了口气,抬头望望外面的天,轻声道:“我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说完后便去找黎漫了。
待屋里只剩方槿一人,她也学着黎沁的样子抬头,看着天边流云随风走,默默想着心事:她也不想让这院墙困住黎漫和黎沁,可身在古代,不得不入乡随俗。这几年,就连她自己都不再女扮男装出门,因为一旦被人认出来,连累的就是整个侯府。
黄昏时候,双胞胎率先回府,一进屋就抱着方槿的手臂,一个喊累,一个说手疼。方槿好笑地看着他们撒娇,道:“徐先生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也教过你们大哥,我可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一句,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天天累的要死,嗯?”
黎浩装作要哭的模样,吸了两下鼻子,“娘亲你不知道,那个四皇子坏死了,他专门向先生告我们的状,害的我们被多罚了二十个大字。”
“哦,要是你们没干坏事,他怎么有理由告状去,说到底还是你们俩又恶作剧了吧?”方槿挑眉道。
黎瀚连忙辩白:“哪里有的事?不过是先生讲到一个有趣的事情,我和哥哥使个眼色,结果就被四皇子看见了,还告诉了徐先生。他以前不也经常和伴读说小话么,我们看见了可没告过状。”
方槿摸摸他的头,“那你们说,上课做这样的小动作对是不对?”
见两个小家伙默默摇头,方槿继续道:“要是你们没有做错事情,他还能不能找到理由告你们的状?徐先生还会不会罚你们?”
两个小脑袋继续摇啊摇,方槿笑问:“所以呢?”
黎浩:“我们以后认真听讲。”
黎瀚:“我们不做小动作了。”
正在此时,黎锦宏带着黎渊回来了,方槿起身招呼他们父子洗脸,并没有询问黎渊殿试的情况。看着黎渊老神在在的样子,方槿想着应当考的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更新了,最近卡文卡的厉害,经常是在电脑跟前坐上一个小时都敲不出两百个字来,唉~
在这篇文卡的情况下,反而另一篇文的思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所以我决定这篇文完结之后,再开一篇穿越文,女主穿越成霍青桐,一脚踹开陈家洛,另觅真爱。
☆、第 48 章
安乐侯府的后花园在京城历来以清雅别致闻名,因家中女儿渐渐长大,方槿于是办了几场赏花会,让黎漫与黎沁渐渐走入众人的视野。同时,安乐侯夫人将庶女视如己出的言论也渐渐在勋贵圈子中散播开来,方槿一时贤名远播。
只是白天看起来再精致的花园,到了晚上,树木横斜的枝干,假山上嶙峋的怪石,还是让这座圆子看起来鬼气森森。而在园子中的藤萝花架一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身短打装扮,正在练拳。少年的力道虽显不足,但出拳极有章法,一看就知道是有名师教导。突然,一个黑衣人跃到少年身旁,掌风到处,少年连忙避开,同时退后一步。黑衣人身形灵动,少年堪堪与之对了十几招,一个不查,被寻了空门,一脚踹翻在地。
少年干脆耍赖,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冲黑衣道:“爹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使那么大的劲,我可不是二哥,皮糙肉厚不怕打。”这少年正是黎澈。
一身夜行衣的黎锦宏看不儿子这副惫懒样子,上前又踹了一脚,只是力道轻了许多,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是练功能有你二哥那份恒心和毅力,我肯定不揍你。”说完,扔给黎澈一身瘦小些的夜行衣,“快去换上,今晚要出去夜探。”
黎澈认命去换衣服,换好之后,父子二人绕到假山后头,黎锦宏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往里面一推,就见假山上本是一块巨石的地方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只容一人进入的洞口来。
黎澈习惯性地点燃石洞后头放置的灯笼,跟着黎锦宏往下走,到了通道尽头之后,视线渐渐开阔起来,耳边传来潺潺流水之声,原来此处正是京城的地下水道。
黎锦宏在前方带路,转了几个弯后,黎澈发现方向与他们昨夜走的不同,疑惑道:“爹,今天不去文府了?”
“不去了,文家那个老狐狸刚派了人去宣城,近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今晚咱们去庆国公府。”
走了半柱香时间,黎锦宏带着李澈进了身旁一个岔道,前方隐隐有月光投射下来,黎澈赶紧灭了手中的灯笼,原来父子俩是到了一处枯井的井底。黎澈将耳朵贴在井壁上细细听了一会儿,小声道:“爹,外面没人。”
黎锦宏点点头,率先跃了出去。黎澈随后跟上,出来之时,就见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庆国公府的下人房。
两人翻墙而出,一路潜行过去,就见府中守夜的下人喝酒的喝酒,摸牌的摸牌,黎澈暗地里咋舌,他要是个江湖豪强或绿林盗匪,不来这府里盗上一把,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二人来到珍宝阁附近,黎澈拽住黎锦宏的袖子,讪笑道:“爹,据说这珍宝阁里都是方家大老爷穷其一生搜集回来的古玩珍宝,儿子想去开开眼。”
黎锦宏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黎澈一眼,黎澈吓的一低头,“玩物丧志要不得,咱们还是去做正事吧。”黎锦宏哼了一声,自己走到珍宝阁大门前,取出靴子里的匕首,将匕首尖插入锁孔中摆弄了一会儿,“吱――”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黎锦宏笑道:“进去看吧,待会儿考较你的眼力。”
黎澈的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兴致勃勃地跑了进去。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黎澈一惊一乍地跑出来,指着里面话都快说不清楚了,“爹,怎……怎的里面九成以上都是赝品?”
黎锦宏拍拍儿子的肩膀,“不错,有长进。”继而解释道:“方家大老爷在古玩方面浸淫半辈子,眼力还是有些的,只不过他们家当年要盖所谓的省亲别墅,不得不把其中一部分典当了出去。后来方家开销越来越大,陆陆续续卖的卖当的当,于是是好拿赝品来充门面了。”
黎澈目瞪口呆道:“他们家上上下下主子也就十来个,怎的能花这么多钱?”
黎锦宏嘲讽道:“方氏族人自开国以来,有六房族人定居京城,绵延至今已俞千人,全部依赖庆国公府过活。方府下人五百有余,每月光月钱就超千两,何况他们家贪墨成风,作主子的又不事生产,作风奢靡,你说他们不当东西等什么?”
黎澈摇摇头,“怪不得。照这么看来,娘简直是生长于狗尾巴草中的一朵奇葩,被您老慧眼识珠划拉到咱们家了。”
黎锦宏敲他额头一记,“有你这么编排长辈的吗?”嘴上严厉,心里却颇为得意。
正在此时,黎澈忽然瞥见远处有灯光明明灭灭地晃动,父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地潜回珍宝阁,轻轻闭上了门。
透过门缝,黎澈看到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四五个丫环,往前面的梨香院而去。黎锦宏低声道:“这是方府的大少奶奶穆氏,她应当是去看她妹妹了。”
等到穆氏一行人走过珍宝阁,黎锦宏与黎澈悄悄尾随而去。父子二人施展开轻功,上了梨香院正房的屋顶,巧妙地掀起一块瓦片,便有灯光从屋内透了出来。
就见穆氏走到拔步床之内,按下要起身的穆青瓷,道:“赶紧躺下,咱们姐妹还讲究那些劳什子的虚礼不成?”
穆青瓷苦笑一声,将细瘦的手臂收回被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这么晚了,姐姐怎的过来了?”
穆氏答道:“过来看看你,听说日间你院子里又闹起来了,要我说,你何必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般见识,妾就是妾,伯爷再宠她,又如何越得过你去?你还是看开些吧,好好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我也替你伤心,可人总得往前看不是,等养好了身子,再生一个就是了。”
穆青瓷眼神飘忽,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说实在的,孩子没了,我心里其实并不难受,与其生在这样的人家,还不如重新投一次胎,哪怕生在平民百姓家,若是能有一对疼爱他的父母,也是好的。”
穆氏赶紧止了妹妹的话,左右看看,知道门外守着的都是自己和妹妹的陪房,这才道:“你说话小心着些,若是传到伯爷的耳朵里,又是一桩官司。伯爷腿坏了,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你多宽慰他些吧。”
穆青瓷冷笑一声,“他从马上掉下来断了腿,那是他自己做的孽,与这家里哪个相关?结果他看谁不顺眼,就要打要杀,成日间不是泡在酒缸里,就是在女人肚皮上快活,嫁给这样一个人,我还不如去死!”
“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穆氏眼泪涟涟,“我只你这一个妹妹,咱俩同嫁在这府里,再不济,受了委屈还能互相宽慰。我也知道伯爷不好,可这都是命,你当我过的好么?说是把管家的权利都给了我,可这样一个烂摊子,弄的我不知填补了多少嫁妆去。我们爷每日就知道和一帮穷书生高谈阔论,被人捧上一两句,就恨不得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人家,他倒是散钱散的痛快,哪里想到家里早就卯吃寅粮了。我婆婆还总是往我们屋里塞人,不就是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来么,可她也不看看,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哪个又能生了,也不怕把她儿子的身子弄坏。我就那一个女儿,身子还不好,我都不知道将来该靠谁去……”
穆青瓷拿了帕子给姐姐擦泪,自己眼中的泪也止不住掉下来。
屋顶上的黎锦宏父子见听不出什么消息了,二人悄无声息地从上面下来,顺着来路回了安乐侯府。坐在假山之上,头上一轮皓月,洒下如水的光华,黎锦宏问儿子道:“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