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不是侯爷,而是鞑靼使团的两位大人。”
说着,婢女将方槿带到二楼,打开一扇雕花木门,道:“公子先在这里小坐,奴婢这就命人上酒菜。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方槿靠在椅背上,无趣道:“我此番来你们望月楼,就是冲着这位媚儿姑娘来的。如今见不到人,当真是遗憾的紧。要不如此罢,你将我们带到那两位鞑靼官爷的隔壁,我见不到人,听一听琴音也是好的。”
婢女无法,只好将方槿主仆带到三楼,道:“此处正是在那两位官爷的隔壁,公子只要打开窗子,就能听到琴声。”说罢,便退了出去。
方槿打开窗子,果然听见隔壁有琴声隐隐约约传来,十分熟悉,正是杜婉儿曾经弹过的曲子,只是少了哀婉之意,多了一份舒朗淡然,境界高出许多。
方槿心道:光凭这琴声,也难怪把黎锦宏迷的五迷三道。只是不知这媚儿模样比之杜婉儿如何。见窗外刚好有凭栏,便跳窗出去,走到隔壁,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沾湿手指,往窗纸上捅了个窟窿,向里望去。
只见屋内两个鞑靼人正坐在桌上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垂地纱幔之后有一女子正在抚琴,方槿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却隐约觉得这女子身量颇为高挑。
屋内的两个鞑靼人十分警觉,瞥见窗上有人的身影,其中一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方槿心下大惊,赶忙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住后衣领,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虬髯大汉,方槿身高只堪堪到其胸腹之处。那人乌拉几句,见方槿听不懂,换了汉语,奇声怪调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方槿吓的只是摇头。疏影从后面赶来,一掌挥向那壮汉面门,壮汉举手格挡,力气极大,疏影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大声道:“公子快跑!”
方槿赶忙推开一扇窗子,跳进屋内,找到大门之后,便向外跑去。后面只听得乒乓之声,疏影和暗香已与鞑靼人斗在一处。望月楼二楼乃是回字结构,方槿跑了一圈,也没见到楼梯,反而又跑回原处,突然旁边的门一开,一只手将她拽入屋内。
方槿大声喘气,待胸口不再难受,才抬眼看救自己之人。只见眼前女子身穿粉色广袖留仙裙,身量高挑,比方槿足足高了一头左右,轻纱覆面,眼含怒色。
方槿只觉此人熟悉非常,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惊叫道:“黎锦宏!”
黎锦宏此时眼中怒火似要喷涌而出,喝道:“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来这里作甚?!”
方槿还未从惊异中回神,讷讷道:“你竟然还有这等癖好。”
黎锦宏心中如六月飞雪,扶着方槿肩膀晃道:“你给我清醒些!我这是在办正经事!”
却听得外头传来“咚、咚”的踹门之声,原来暗香和疏影知道不敌,便仗着自己身影灵活,东藏西躲,鞑靼人怒极,叫来手下一间一间屋子去找,又因今日所说之话十分要紧,若是被人听去,将是大大的麻烦,必是要找到方槿等人不可的。
黎锦宏暗叫一声“糟糕”,拉了方槿的手,轻轻推开一扇窗,自己率先跳了过去,又接了方槿过去,二人做贼一般,溜到屏风后头。
方槿站定,只觉屋内异香扑鼻,似酒香又似花香,十分好闻,不由深吸几口,又听到“咯吱咯吱”之声,透过屏风循声望去,只见屋中大床正在不断摇晃,间或传来男女粗喘之声。方槿听的面红耳赤,一股燥热自心头蹿起,不受控制,流向四肢百骸。
黎锦宏凝神细听外面动静,忽觉手中似是握了一块火炭,收回心神,细细一闻,差点开口又叫出“糟糕”二字来。回头看去,只见方槿脸色赤红,双眼似是泡在水中,看向他时,似喜,似嗔,似怒,似怨,黎锦宏只觉自己一颗心似泡在一坛老酒中,心魂俱醉。
原来这屋中所点之香名为醉情香,其中含有催情成分。黎锦宏受过训练,自然不受影响,眼见方槿眼神越来越迷离,黎锦宏心知无法在此处躲藏,必然是要出去了。
这时,鞑靼人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黎锦宏赶忙回神,打横抱起方槿,在鞑靼人踹门之际,一脚踢出桌上花瓶,正中打头的鞑靼人脑门,鞑靼人白眼一翻,小山一样的身躯轰然倒地,还连累身后之人歪的歪、倒的倒。黎锦宏趁此机会抱着方槿往外跃出,寻到楼梯就往一楼奔去,后面鞑靼人站起来赶忙就追。
一楼正是热闹之际,众宾客忽见一高个女子怀抱一个男子狂奔下楼,已是诧异非常,后又见举着弯刀的异族之人冲下来,登时大乱,你推我搡,都往门外涌去。
黎锦宏见一时无法出去,只好借着人潮与后面的鞑靼人兜圈子,忽觉胸口一疼,又是一阵麻痒,害的他险些腿软跪下去,低头一看,就见方槿如婴儿般正张口撮咬自己胸口,一手已是伸进衣襟中去了。黎锦宏气苦道:“祖宗,你可消停些吧。”
抬头一看,只见高台上空空如也,赶忙跃上去,将方槿放下,又扒下碍事长裙,这才跳下去与鞑靼人缠斗在一起。
黎锦宏边打边想,这样下去早晚惊动五城兵马司或帝都府,那时可大大不妙。忽见二楼暗香、疏影领着自家暗卫下来,心下一喜,喊道:“你们拦住他们!”
原来跟着方槿的暗卫见二楼有动静,便准备上去保护夫人,恰好救下暗香疏影。几人在二楼遍寻不到夫人,听到一楼闹将起来,赶忙下来,却不曾想,会见到身穿肚兜长裤绣鞋,与鞑靼人斗在一起的侯爷,只恨不得自插双目。
黎锦宏见来了帮手,心下一松,抬头向方槿处一望,脚步踉跄,差点中了一刀。赶忙又跃上高台,拉拢方槿的衣襟,怒道:“谁让你乱脱衣服的!”
方槿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而这人又不让自己脱衣服,当是天下第一大坏人无疑,抬手就向黎锦宏招呼一爪,口中嘟囔道:“我热的厉害。”只可惜身中迷香,粉拳无力,娇喘微微,声音软糯。
黎锦宏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一半,抱起方槿哄道:“乖哈,这里人多,咱们回家再脱,回家再脱。”
见门口已经空出来,己方又占了上风,高声道:“官兵来了,快跑!”率先抱着方槿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候将女同性恋称为磨镜,这个词意思不大纯洁,故而文中用百合代替。
☆、第 18 章
方槿第二日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道自己昨晚也没喝什么酒,怎的会有宿醉之感。躺在床上将昨夜之事回忆一遍,越到后来就越模糊,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只见射进屋内的光线很是强烈,想来时辰已经不早了。方槿勉强坐起来,想叫秋水进来,开口之时,发现自己声音十分嘶哑。
黎锦宏听到里屋动静,赶忙进来,见方槿浑身无力地靠在拔步床之内,连忙从桌上倒了水喂给她喝,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方槿喝了一杯,又指挥着黎锦宏再给她倒了一杯,喝完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些,问道:“孩子们可是来请过安了?他们吃过早饭没?”
黎锦宏道:“来过了,我和他们说你昨夜受了凉,今日晚些起,秋水和落霞安排他们吃了早饭,都已经上学去了。”
方槿这才放心。黎锦宏感激道:“我应当多谢你,孩子们我今天看着,与以前当真是天壤之别,你为了他们费心了。”
方槿摆手道:“用不着你谢,这几个孩子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只是你要知道,孩子们身边光有母亲不行,你也该多陪陪他们才是。”
黎锦宏苦笑着叹口气。方槿问起黎锦宏昨夜之事,黎锦宏说的含糊,方槿不耐烦道:“你成天在外头,是在给皇上探听消息吗?”
听的这话,黎锦宏先是大惊,继而称赞方槿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方槿道:“一开始我就有所猜测,京里是个人就知道安乐侯备受皇上、太后喜爱,按说皇亲国戚多的去了,凭什么就是你呢,想来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外人传言你是个纨绔子弟、酒色之徒,但真正的酒色之徒如我大伯父,你俩的精神气质天壤之别,如杜姨娘那般你都能不假辞色,我当真不知道你整日在青楼图个什么。昨夜见你不惜男扮女装都要听那两个鞑靼人说话,我便确定了。”
想到昨夜之事,黎锦宏面露尴尬之色,手指摸摸鼻尖,索性豁出去,自己盘腿坐上床,道:“那你也不该自己跑到青楼去,被人知道了,你的名声要是不要?”
方槿挑眉道:“侯爷自己都不要名声,我既嫁给你,哪怕恪守妇德,恐怕也没什么好名声,还不如夫唱妇随,舍了这所谓名声,按自己的心意过活。”
“那夫人的心意是什么?开铺子做生意?”黎锦宏单手支着下颌,笑问道。
方槿点头道:“侯爷好本事,连这都打听的到。”
黎锦宏自得道:“我可是连你在宣城的四个铺子,一个五百亩的田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到此处,忽然正色道:“我想拜托夫人一事,可否让我安排几个人到夫人宣城的铺子里?”
“肃王?”方槿问道。
这次黎锦宏是当真惊讶了,问方槿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这次自得的换了方槿,“哪个皇子不想当皇帝的。我听说肃王在宣城加征商铺赋税,兼并百姓土地,自然不难猜测。”